「少爺,那人乃是江湖草莽,實在不好結交,出門時老爺吩咐過,切切不可與江湖亡命沾上關係,否則對前途不利。」
老管家湊上前來,悄悄說道。
船到江心,回頭望去,已是見不到父女兩人的蹤跡,他此時才上前來進言,想必是聽人說了什麼。
「老王,不必那麼擔心,我自有分寸,這話是李五還是燕七說的,你們看出什麼來了?不必躲躲藏藏的。」
兩個護衛滿臉訕笑的走了出來。
這兩人肌肉鼓鼓囊囊,手掌十分寬大,體魄壯健。
他們應該練了一些橫練功夫,身上內力剛剛達到江湖三流,實在稱不上武林高手。
但是,就這種人物,已是江家能夠供養拉攏到的最厲害的好手了。
李五三十餘歲,顯得頗為沉穩,恭敬的行禮道:「少爺,先前那老者氣勢強大,遠遠看著就讓人心驚膽顫,是位厲害高手,可能有著人命在身……而且那人警惕心極強,左手隨時都放在腰間革囊處,像是在防備著什麼,這種人身上一般都有著麻煩。」
燕七是個二十七八歲的漢子,身上穿著水靠,腰間佩著分水刺,似乎隨時都準備下水,他也插嘴說道:「剛剛行船時分,我還聽到城北處有著馬蹄疾響。在大白天,能夠肆意騎乘,有可能是鷹爪出動,說不定,那老者是逃犯也不一定。」
「說什麼呢,捕快就捕快,說什麼鷹爪,我們是正當護院,不再是江湖散人了。」
李五斥道。
「是是,咱們是正當護衛,但對江湖中的事情還是十分了解的。少爺出門在外,一切小心才好。別看如今朝廷安定,但總有一些亡命奔走四方,這些人做事毫無顧忌,更不把律法放在眼裡……」
「行了,你們下去吧,此事我知道了。」蘇辰揮了揮手,面色沉鬱,看了李五兩人一眼。
兩人心裡一凜,突然間就矮了半截,先前準備好的說詞,一句話也想不起來了,只是諾諾連聲。
這種感覺,就如見到朝廷大員那般,不說一見到就下跪拜服,卻也有些心驚膽顫。
就連王管家,這一次也不敢再多話。
少爺也仍然是那個少爺,隱隱之中多出了一些什麼,又少了一些什麼,他分不清楚,也不敢多想。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從昨日來到梅城再出發,一夜過去,少爺的精氣神大不一般,氣度儼然,正面交談間,總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還有一點,也有些奇怪。
以往每次出行,少爺都會招來女人陪同侍候著,這一次,竟然隨意指了兩個護衛,再點起船工就出發。倒是忘記了一些胭脂陣仗,也不知是好是壞。
管家轉頭隱蔽的看了船頭正在觀景的少爺,心裡有些憂慮,卻沒有顯露出來,只是繼續巡視花船。
李五退到船尾,突然開口問道:「燕七,你可聽說少爺練過武嗎?」
「哈,當然是練過的,張教頭你還記得不,就是醉玉胡同那個喜歡抽旱菸袋的白髮老頭,聽說少爺小時候就跟他練了梅花劍……那老頭還逢人就說,少爺文武雙全,是個天才。」
燕七答道,一面說一面笑了起來。
李五也笑了起來。
這事他們當然聽說過,其實都知道是那糟老頭給自己臉上貼金。
但今天李五提起來這事,卻是多少有些疑惑了,感嘆道:「少爺看起來很有自己的主意,咱們這趟護衛難做了。」
「隨便他了,一直以來不都是如此嗎?大白天跟女人胡混的時候,他也從來不會聽從別人的意見的。」
「那不一樣。」
李五皺起眉,搖頭不語,旋即又不在意。
自己等人說起來是護衛,其實就是江家下人。
先前的舉動,說起來,就是攛掇著管家去左右主子的行動,此是大忌,難怪少爺會不高興。
如果是以往,就算不高興,那也算不得什麼,多數時候還可以糊弄過去。
但剛才見面寥寥幾句話中,他就能發現,這位少爺眼神鋒銳凜冽,威嚴深重,直讓人不敢直視,再不像以往那般。
幾個下人的心思,蘇辰根本就沒有理會。
他的注意力全在碼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