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瓊看到舉弓如托嬰兒,站在船上一動不動恍若天神的蘇辰,眼裡閃過一絲艷羨,很快就回過神來。
「救我爹爹……」
對那黑衣漢子死在腳邊,猙獰可怖的模樣,她全然不曾在意。
「好!」
蘇辰微微一笑,應了下來。
伸手又從李五腰間箭壺之中取過三隻羽箭。
不去理會身旁諸人震驚莫名的神情。
他只是彎弓搭箭,身形微側,挽弓成圓,望向遠處。
岸上獨目漢子瞧見自家二弟被箭射死,心痛如絞之時,還不忘高聲厲喝。
「哪裡來的小子?你敢暗箭傷人,相助反賊,就不怕朝廷問罪,滅你滿門嗎?」
「等你有命回去,再來威脅我吧。」
蘇辰嗤笑一聲,手指微微一彈,如拔琴弦……
三道光影在空中發出尖銳厲嘯聲,向著獨目漢子疾射而去。
若是先前,身為先天高手,面對這種普通弓箭,蕭桐根本就懶得理會。
可自家兄弟前車之鑑尤在,他再也不敢輕視半分。
他長刀回防,再也顧不得乘勝追擊負傷的李寧,刀光耀出一片蒙蒙紅光,只是一瞬間就在身周劈出百八十刀,嗚嗚刀嘯震人心魄。
「八方風雨……」
不知箭從何來,威力如何,為了保險起見,蕭柏只用出夜戰法門。
自忖此招一出,無論再神奇詭秘的箭術,也終將無功。
在刀嘯響起的同時,他的腳步一蹭,就向後飛退。
這是已經生出了退意。
二弟蕭柏一身鷹爪鐵布衫直達十三層封關境界,破得先天。
其保命本事比起自己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卻被一介書生用著普通弓箭狙殺在江岸之邊,已是讓他微微有些戒懼。
越是兇惡的人其實越是惜命,蕭桐自然也不例外。
他一面使出看家本領,一面向後退卻。
心想著等自家回去搬兵再來,定要讓那一船人老小盡誅。
李寧見得自家女兒無恙,秦嶺二凶蕭柏被弓箭射死,心裡一陣狂喜。
運轉到最後一步的逆血功法,也就停了下來。
他氣息一陣虛弱,面色立刻變得慘白。
正在這時,就聽得弓弦聲響,對手也已飛退,心裡隱隱就有了一絲預感。
想也不想,返身回撲,長劍帶起一抹雪亮流光,突刺。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怎麼來的,又為何能自信以重傷虛弱的身體攻擊完好無傷的敵人,但就是沒道理的相信,這一次的攻擊定會建功。
如果是運起損耗壽命的逆血功法,當能殺得敵手,但自己代價也十分巨大。
上次攜帶英瓊逃脫官方重兵圍殺,就已經用過一次,結果生生老了十餘歲。如今只是四十多歲,看起來,卻已是花白頭髮。
再用一次的話,可真活不了多少年了。
可如今女兒已經脫險,自是不必再用如此邪功。
他感覺到手中劍勢在傷勢的影響下,已是有些無力,但不知為何就是相信,對手一定會死。
李寧想不明白,也就不去想,只是專心出劍。
「噗噗噗」三聲悶響。
在他的面前,那潑水不入的艷紅刀光,竟然一頓,幾點血光,同時飛濺。
秦嶺大凶蕭桐腳下突然一個踉蹌,就撲跌過來,腦袋使勁後仰,似乎還想要避得遠一些。
目光之中有著驚恐慌亂。
無巧不巧的,他的脖頸就露了出來,依著慣性正正撞在李寧的劍鋒之上。
李寧身體一震。
看著被刺穿喉嚨串在劍上無力掙扎的蕭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目光微動,就見到這位兇悍狠辣的秦嶺大凶,左膝右膝處各自中了一箭。
還有一箭中在右手持刀腕上。
三道創口全都深可入骨,鮮血淋漓……
「難怪他會不由自主的撲在我的劍上,原來是被廢了持刀手腕,更傷了雙腿。」
李寧轉頭望去,船上書生白衣飄飄,玉樹臨風,雖然看起來仍然是文弱清瘦,卻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威風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