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凝視面前的老者,似乎所有的情感都不一樣了,某種想要上前擁抱的衝動感勃然而生。
白寧並未在這種衝動中受到驅使,而是繼續冷眼的打量著面前的存在。
幾許陌生感油然而生,一如之前的各種濃郁情感一般真實。
像是受到了某種不必要的傷害,以至於兩者之間的關係開始變得疏遠,是一種想要逃避千里的本能趨利避害。
異常莫名的觀感體驗。
僅僅只是這稍許片刻,白寧的心中就已經產生了一股近乎於五味摻雜的情感風暴。
這相較於之前在建築廣場之上的經歷,要更為的豐富和具體得多。
或許,這就是同處於一處意識空間的特別之處。
情感是豐富的,但場中的氛圍卻是寂靜的。
兩者之間的對望似乎毫無盡頭可言,又或者,時間對於這個活了無數年歲的乾瘦老頭毫無意義。
對於時間的天然鈍感,使得他願意花費近乎於無限的時間去做他想要做的事情。
縱使這個事情再為簡單不過,簡單到僅僅只需要一筆帶過,便可以永久完成。
或許,只要這個老頭喜歡,那麼當前的這種對視就是可以無限延續的。
需要說些什麼嗎?
他們之間具備相互交流的能力嗎?
留存於這裡的存在,能夠解析白寧當前所使用的語言嗎?
腦海之中的各種疑問,隨著情緒的潮漲潮落自然的堆疊而起,使得白寧的當前意識形態似乎變得極其不穩定。
這樣的不穩定,像是一種專屬於意識形態的攻擊,正在嘗試著抹消掉白寧的這一縷意識。
在未知的意識空間之中,受到了此地漫長主宰者的排斥和打壓了嗎?
以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向面前的老者,得到的眼神回應卻依舊是那樣的滄桑與坦然。
仿佛,所有的一切紊亂都來自於白寧自身,所有的混亂,也都來源於白寧自身的不穩定。
風動者,非風動,心動也。
在這樣的一場莫名對視之中,白寧與老者之間,竟然已經產生了如此高層級的精神互動了嗎?
疑惑正濃之間,像是一種突然的潰散,白寧的意識凝聚形態突然變為一團散沙,飄向不知名的遠方。
此時的老者,也只是轉身離開,像是突然厭倦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
看著眼前莫名離開的老者,白寧想要跟隨而上,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與腳下的未知空間融合在一起。
白寧被固定在了原地,就像是一隻被拴住腳踝的飛鳥,再也無法翱翔在高天之上。
還是上當了嗎?
在一場近乎於無聊的對視之中,白寧遺憾敗北,被一名此地的土著施以了一些再為普通不過的手段,悄無聲息的定在了原地。
從此以後,這裡便會有一具切實的虛幻意識證明著他曾經的愚蠢與輕慢。
就此腐朽,就此被遺忘,在近乎於無限的時間洪流之中。
要就此終止了嗎?
一種萬念俱灰的情緒波動,在白寧的意識深處如灰霧般緩慢彌散,逐漸遮蓋所有,逐漸喪失所有。
「鐺!」
猛然的一陣鐘聲響起,白寧的意識像是突然看到了無限高遠的炙白光線,那是坐落於雲端的某處聖潔殿堂。
虛無的空間變為了白色的雲層,白寧的意識翱翔於這片激盪著四方罡風的所在,盯著遠處的某處亮光,想要再次聽聞到那陣讓其意識清明的鐘聲。
像是夢醒時分的虛空,急墜而下的白寧離開了雲層,又返回到當前的這處虛無空間。
雙腳依舊被困於原地,沒有能夠離開的任何途徑。
不遠處的那個老者不見了,此地僅剩下白寧一人,成為了這無盡空間的唯一標的。
虛無若是毫無意義,那麼此時此地的白寧,就是這處空間的唯一意義。
也將會是在這處無意義之所逐漸消散的意義。
朦朧處的那個問題又回來了,意義,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