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女子身。
奈何以男兒郎,面對世人?!
一縷黑色長髮,徐徐落下,就像是最精緻最柔軟的綢緞。
迎著漫天山風,沉沉浮浮,肆意舞動。
哪怕側對寧塵,但依然能看到那一角側臉之上的傾城容顏,美而不入俗,始終帶著一股遺世獨立的超然氣質。
寧塵瞪大眼睛,滿目錯愕得看向另外一座山頭,正襟危坐的大聖李當心。
李當心閉著眼,朝寧塵所在的位置,微微點頭。
想不到,萬萬想不到。
穩住江湖巔峰,第一把交椅的無敵者,竟然會是一位刻意選擇男兒裝的絕世女子,縱使年歲很大,可依然保持花好之年的出眾容貌。
很年輕,甚至年輕到令人髮指。
很美,美到普世間找不到第二個與之比擬的女子。
尤其是眉宇間的一抹英氣,英姿颯爽,乾淨利落,令人過目不忘。
不過,她能通過鎧甲偽裝性別,通過頭盔罩住容貌,可聲音又是如何瞞天過海?畢竟是女子,聲線和男人完全不同。
仔細琢磨,寧塵不禁啞然失笑,對方都是無敵者了,這種掩人耳目的手段還是能輕易做到的。
再轉念一想,他先前在山腳下詢問李香容,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有男人喜歡男人?
李香容說,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之一字最傷人!
難怪李探花離逝十數年光陰。
秦莫邪時年今日,還在念念不忘,甚至每每想起,忍不住傷心落寞。
情傷人。
傷得從來都是未亡人。
「師父說,女子奪冠占據天下第一的交椅,實屬大逆不道,為了避嫌為了堵住江湖人的悠悠之口,自幼就命我以男兒身打扮。」
秦莫邪自嘲一笑,神色悲涼。
從師父引她入門之時,便已斷言,給她足夠時間,必然能成為萬人共仰的無敵者,天下第一是高點,但未必就是終點。
事實證明。
她的師父,眼光歷來不錯。
可是為什麼,就不能測測探花往後的艱苦命運?
哪怕是舉手之勞,也好啊!
「要什麼天下第一?要什麼萬里江山?我只想和小師弟好好的生活,可惜這樣的願望都無法實現……」
「你們說,這樣的天下第一,是不是很可笑?!」
秦莫邪站起身,挪到山崖之巔,兩腳懸在萬丈深淵之上,搖搖晃晃。
就像是一個俏皮女子,裸出雙腳,靠在河岸邊,嬉戲水流。
寧塵面對這句話,無法答覆。
李當心乾脆置若罔聞。
王羨兵則出神的撫摸著表層開裂的菜刀,剛才一刀,跟在自己身邊十數年的兵器,竟然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斷裂了。
雖然心疼。
但,想著刀在人在,刀斷人亡。
又變得釋然了。
這一戰本就不準備活著走出將軍冢,既然如此,又何必因為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憂心不已?
死在這裡,好像挺不錯的?!
他本就是將軍。
將軍冢葬將軍。
恰好!
「庸人自擾。」
王羨兵反應過來,面無表情的五官,掠起一抹自嘲得笑容。
端起還剩沒多少的烈酒,猛得喝了一大口。
真辣啊。
當年在邊關打仗的時候,每次都在出陣前喝個叮嚀大醉。
為啥?因為喝得迷糊了,就不怕死了,這樣殺起人來,也變得異常勇猛。
可惜,殺得越多,職權越大。
等他成為幾十萬兵馬的大將軍之後,便再也沒敢出陣前大口喝酒了。
邊關小兵,命如螻蟻,微乎其微。
別說喝酒殺敵,就是陣前醉死,也沒人搭理你。
當了大將軍就不一樣咯,幾十萬兵馬都在看著你,何況還有規矩,邊關軍營向來嚴禁喝酒,尤其是開戰前夜。
將在上。
不得逾越規矩。
左右一尋思,前半生顛沛流離,但活得輕鬆自在。
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