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
偌大的包廂,沒有任何響動,僅有杯器敲擊桌面的微弱聲音。
落在這樣的場合,令人不寒而慄。
安路一張本是意氣風發的臉,轉眼就失去了血色,而他的兒子,早就嚇得瞳孔瞪大,額頭滲汗。
枉他安家第一大少,地位身份顯赫到如此地位,竟然還是無法保住自己一條命?
這……
他不能接受,也不願意接受。
快速挪動僵硬的身體,朝著自己父親苦苦哀求道,「父親,你,你快救救我啊,這個瘋子,他要殺我……」
聲嘶力竭,狀若癲狂。
一雙先前布滿陰沉的瞳孔,泛起陣陣煞白,伴隨的還有身體的劇烈抖動。
他現在是真的怕了。
安路硬著頭皮,始終保持沉默,面對自己兒子,苦苦的掙扎,竟然沒有任何的表態,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木頭,無動於衷。
左手邊的劉洋,則雙手環握,眼睛微眯。
作為同樣具備超然身份的劉洋,顯然已經置身事外,縱使自身與安路是朋友關係。
但,現在是生死存亡之際。
誰願意為了他人,從而為自己引來天大的麻煩?
「別找我,這件事劉某無能為力。」
不等安路抬頭看他,這位奸猾的中年人,便是乾脆果斷的拒絕了安路的懇求。
轟!
眼見著求生無望,滿臉雪白的安華,一屁股坐在地上,失魂落魄。
寧塵放下酒杯,一邊搓動雙手,一邊抿嘴打趣道,「鳳天應該還有不少名門大少,有時間的話,我會教教他們怎麼做人,嗯,就這樣。」
此話一出,眾人微微愣神。
這到底是具備何等實力,才敢大言不慚的放出這樣一句話?
教鳳天所有權貴子弟,如何做人?
這……
這場矛盾,折騰到現在,也算塵埃落定了。
寧塵雙手擊掌,長出一口氣,而後笑道,「今天這酒宴,看樣子也喝不下去了,我先走一步。」
眾人反應過來之後,迅速讓出一條道路,供由寧塵路過。
沿途,無論是中年人,還是青年人,亦或者聚香閣從業的服務人員,均是識趣的低下腦袋,迎送寧塵離開。
右手挽起陳煙雨的白皙五指,兩人的背影,漸行漸遠。
留守現場的宋缺,袖口擦拭雪亮刀鋒,一步一步走向安華。
劉洋則識趣的拍拍安路的肩膀,示意他先行一步,免得留下心理陰影。
酒店門外,一條燈光閃爍,五光十色的街道。
寧塵和陳煙雨漫步前行。
數次猶豫,陳煙雨神色複雜道,「一定要這麼做嗎?」
作為剛才事件的親歷者,陳煙雨的心理形成了很大的衝擊,望著近前這位年輕男兒,一如既往俊朗的臉頰,有些話,還是脫口而出。
「男人的世界,從來都是斬草除根。」寧塵撇撇嘴,對陳煙雨這番疑惑,並沒有刻意解釋,「我沒有留下後患的習慣。」
其實安華先前有關日後報復的警告,只是一時之言,說白了,就是情急之下的無心之語。
本質上並不能對寧塵造成什麼。
然而,寧塵依舊殺了。
他向來性格如此,誰敢惹他,先殺為敬!
「我們才認識那會兒,你可不是這樣。」
陳煙雨抬起小腦袋,望著天空中,徐徐墜落的白色絨光,突然眸光大亮。
下雪了。
這預示著,秋天正式退出舞台。
「你看,下雪了。」
陳煙雨攤開掌心,接過一朵落雪,朝著寧塵歡呼雀躍道。
「別凍著了。」
寧塵替陳煙雨束好衣物,抬起眸光,一片落雪,悄無聲息的落在睫毛上,略帶著點濕意,很快就化為一滴雨。
這應該是第二次,經歷南方的大雪。
冷風戚戚,搖搖欲墜的雪花,在昏黃燈光的映襯下,肆意飛舞。
寧塵原地止步,怔怔出神,他在想,北方是不是下的更大?
事實,正如他猜測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