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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了席罷。筆神閣 bishenge.com」
春花落下,明月升起來,她離開拱聖閣,立在檐下感覺到微微的露水已經下來了。浸涼了鞋底沾了羅襪。但秋日分明還早,白露時節還沒到。這秋意當然不知從何說起。
「十七娘。」
輕輕的腳步聲隨這一聲呼喚傳來,她收斂心思,含笑回頭:「十娘怎麼回來了?方才我以為你先回府了。」
「不是你請我回來?」
盧十娘纖指一抬,點向了水中央的拱聖閣,盧十七娘便笑了,那盞琉璃七寶大燈上也有她自己親手寫的一首藏頭詩。
四首詩句第一字聯在一起就是:有心便留。唯一留下來的盧家十娘含笑走近:「張昭儀雖然是京城第一才女,卻是以策論文章取勝。你歷來以詩才壓在我們姐妹頭上。你寫的詩我豈有不多琢磨幾回?」
「只可惜明白我的只有十姐。」她幽幽地嘆。
「畢竟只有我們家的人,才有我們家的心思。」盧十娘沒有忍心多說,還笑著,「馮四娘子不參選,不也是來了?」
「理國公家聽說這園子是迎過太后鳳駕的,想買下來。給馮四娘子做個嫁妝。」
她無奈而語。盧十娘只能安慰著妹妹笑道:「舉朝舉國他們轉手賣了這宅子,孝敬完了伯伯叔父們,有了好處必要謝你。」
「那又值什麼?也是要謝十姐你的。」
盧十娘明白她心緒不侍,實在今日詩會太冷清了。平常便是她們十天半月發貼子和各府要好的娘子們一起攢個詩社,也不至於這樣人少。尤其京官未必品級都高,但盧十七娘的詩會卻是京城有名。一張詩社素箋發出,千金難得。小京官家的娘子們但凡有點詩才,豈能不願意來?豈不願意憑一已之才結交公侯府的娘子們?
「許是琉璃燈太貴了……」盧十七娘突然苦笑,竟然也有了自省之意,「京官家中聽說都是素寒。許是以為我自矜於門第。夸富失儀不是書香之禮。她們便惱了。」
盧十娘有心不語,但見她如今畢竟還是出了言,勸道:「罷了。彩瓦琉璃燈值多少哪裡又貴?彩瓦琉璃非宮中不能鋪瓦,但酒樓、園林里用來鑲嵌鋪地禁都禁不住。古玩鋪子裡最貴的是透明琉璃。巴掌大一小片都是價比黃金。不是這些尋常彩瓦。十七娘,你不用再多想。——今年的狀元局沒開在對面的隆福寺里,偏偏設在了報恩寺。運氣不好罷了——」
宮中內官們奉皇命,到報恩寺捐例為狀元局打理雜事,都去了那邊。盧十娘年長,知道平常來詩社的小官家娘子們偶爾還要去典當鋪子才有一身出門的好衣裳,便勸道:
「她們小戶人家,有蔭恩也是兄弟先得了。這個年紀仍然無品無誥,又無豐厚嫁妝榜下捉婿嫁得一個進士。境遇便是比商家之女都不如了。不甘下嫁個無品庸碌丈夫才參選進宮。想謀一個立足之地做個女官。還能有月俸補貼家用。她們如今自然願意結交內官。也怪不得她們。」
「我不是沒有為她們想,但看來還是不如報恩寺那邊了。」
姐妹倆私語著,走在園林花徑間準備去角門外坐車,園中不時有管事和婆子們收拾宴席。丫頭們手舉著長杆叉子,叉出三尺寬四尺長的垂絹步障五幅,如掛畫一樣前後叉起。步障遮擋著她們的身影。
世家女正經出行,便是如此了。盧十七娘在步障繡畫間,看到了路邊另一處水閣雙蒂廳。廳中也有五副桌椅,桌上盞碟飲食精緻。在燈下滋潤光澤。
方才姐姐盧十娘正是受她所託,在這廳中出面款待了宮中幾位在喬宅里辦差的女官和老太監。但她們謝拒了去拱聖閣里與娘子們見一面,只說是按殿中省的規矩出來清點喬宅地契、和各色物品。按例內官出宮辦差是不能結交賓客的。
「若是有姨媽還在,豈有這樣的道理?又豈會只有這幾位——?」她咬唇嗔著,「七姐也冷眼看著!」
「你七姐回來的時候,好好兒地,你非要當著她的面說修國夫人不是咱們家的大嫂娘。七姐也不是咱們家的人。她當時沒翻臉到祖母面前哭,就是她寬厚了。」盧十娘同樣笑嗔著,「你心裡有數,不敢去求她是不是?」
「十姐!」
553 世家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