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一緩?鄭家平白無故給潘府送了海外寶貨,價值萬貫。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我竟然不知道此事。還要讓大哥——讓官家為難。我不教訓她,讓她不要插手外戚的事。難道還等潘家給我召禍?」
她從小就喚官家為大哥。
「但……」但傅九公子這一攔車,公主再想召鄭家女就不方便,會得罪張宰相府上了,「再者,恐怕外面也傳得不好聽。」
公主微怔後沉默。她一時惱怒要見這鄭氏女,但心底何嘗沒想過這些:「外面又會傳,我嫉妒了趙慧兒不成。又嫉妒這鄭氏女?」
外面宮中教坊聖樂喧天,喜慶非常,公主在艙中唇角緊:,「就算我沒有半點這樣的心思,外面又要傳,我是不能生育要借這些妾侍討好父皇看中的駙馬?」
聽公主親口說起生育之事,御船中的老女官不敢抬頭,這事晦莫如深,她沉默後只順著說到了駙馬攔車的事,道:「……傅九公子這就是提醒公主,謹慎為上,不要去和鄭家糾纏呢。」至於他是不是故意如此,讓公主不能去發作鄭氏女,這老女官也琢磨不出來。而公主不知道,同樣被傅映風提醒過,不要和鄭歸音糾纏的正是明州城的宗女趙慧兒。
「什麼?潘府派了人到明州鄭家貨棧索要財貨?」
明州城裡,趙慧兒出門坐車去傅府的時候,從錢家得這樣的消息,意外不已,在車上暗啐著,「什麼公主,我不過是貧困出身要積攢些錢財,她呢?虧她手上那許多田宅都是太上皇暗裡地給的體己。還要貪著這些!」既然有這樣的把柄,她連忙就在傅府里,悄悄稟告了未來傅駙馬的母親范夫人。
「……這樣?難道官家突然提起鄭氏女為妾不是空穴來風。看著竟是為了公主。可惜了嘉國……」范夫人的消息太過靈通,亦是如此感嘆。嘉國長公主遲早要因為她這不靠譜的母家而身敗名裂,她嘆著,「潘妃娘娘當初病重時讓公主親近潘家是為了保護公主。如今卻反過來了。按說連宰相府門第都未必敢來做這個駙馬。這婚事就是個累贅。」
趙慧兒領悟之後,忍著心喜,隨著范夫人一家坐上船,準備去京城。
「聖壽節之後,清明就近了。你也隨我進京城。看看宗正司里怎麼說?總不能公主看中什麼人帶著進駙馬府,我兒就收什麼。」范夫人的話里是一萬個瞧不上潘家,趙慧兒恭敬應著,在船上她琢磨出鄭家是友非敵,暗中寫了長信急送去給鄭歸音,告知了她費盡心機打聽到的一樁大消息:當初為嘉國長公主診脈斷言她不能生育的御醫,就是太上皇最寵愛的林御醫,原籍是泉州城。
「林御醫給我開的這個香藥方子。看來是今年差幾味藥不能配了。」鄭歸音對林御醫熟悉得很,她懷裡繫著一個二十四味藥香袋正是林御醫的方子,她尋思著宰相府里有沒有藥可配,跟著鄭錦文進了張府的女眷帳子。
臨安城錢湖門外,仍然在為聖壽歡慶。錦帳畫屏,定窯瓶幾。蘇堤六橋上的張府幕次,十丈長的深紅圍錦圍住了一大處生得極嬌粉雪白的月季花叢。仿佛是天然生長在了鋪著駝色地氈的珠簾帳子內。帳頂上懸著鏤刻銀熏球,散著裊裊催香的霧絲,這香霧與西湖的水氣、月季花香混雜在一起竟然在帳中合成了縹緲的異香。
她納罕著施禮,微抬頭,就看到了黃梨花橫榻間坐著的好一位貴婦。傳聞中宰相寵妾靜安縣夫人寇氏。寇氏的容貌很普通她早有所知,今日親眼見到卻仍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半點不美艷,甚至連秀美都談不上。單論眉眼比方才她在外面見過的她親生的女兒張四娘子也是不及。但這年近四十的夫人,她天生小小的一張臉容,玉白色的肌膚鮮嫩得像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淡眉細眼,坐在那裡低頭靜靜沉思。
華服錦繡上金珠玉綴,但叫人移不眼的是她露在袖外那一雙手。十指纖纖,色澤更像是雕刻精美的絕品軟玉一般。叫人瞬間聯想到她衣裳下的玲瓏身子只怕也是一團軟玉。聯想起那句藍田日暖玉生煙的古詩句。而這位寇夫人的閨名就是玉生。
寇玉生雙眼抬起,這眼神更是讓她一呆,夫人卻像是早就習慣,微微笑了起來道:「你來了。」
她的心一陣亂跳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不著痕跡地掃過了鄭大公子。果然,風流自賞的鄭大公子在靜安縣夫人面前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