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一輛長途馬車緩緩駛入趙州城。
久經戰亂的趙州城隨著戰事的結束,已經恢復了幾分生氣。
此刻的趙州城依舊殘破不堪,滿目凋零。
昔日熱鬧的街市恢復經營的店鋪不足十分之一,大批從外地逃來的難民還來不及返回北方。隨著氣溫漸漸回暖,屋檐下的冰棱滴溚著融化的冰水,街面上的積雪被輾壓踐踏的和泥土混為一色,尤其顯得骯髒。
但是從人們的臉上,卻可以看到一絲安詳和喜悅。他們不再縮著頭匆匆的趕路,不再滿目的迷惘與驚恐,不再緊鎖著眉頭,哪怕是衣衫襤褸,如果是老鄉在街頭相見,他們也會笑逐顏開,激動地擁抱在一起。
人類不怕苦難,最怕的是沒有希望,只要給他們一個希望,他們就有勇氣和信心活下去。
楊帆坐在車上,看到這一幕,也由衷地感到高興。他就是為這些人創造希望的一員,也許他在正面戰場上幾乎沒有起過什麼作用,沒有斬殺多少敵人,但他運用他的智慧,起到了十萬大軍也難企及的作用。
看到這一幕,在「老鷹嘴」親眼見證契丹人和突厥人在武周的領土上決戰時那種挫敗和屈辱的感覺也減輕了許多,他的帝國正因皇嗣之爭陷入嚴重的內耗,暫時使不出全部的力量來保護它的國民。
在這時候,即便用些手段、做些讓步,只要能讓這些貢奉著賦稅徭役、供養著這個龐大帝國的百姓們有活路、有希望,那麼即便讓他犧牲一個男兒的尊嚴,他也是心甘情願的。帝王將相的臉面,比起百姓的肚皮,那就是個屁!
同坐在車裡的還有阿奴和古竹婷。阿奴不避嫌疑地緊挨著楊帆,傍著他的肩膀,一起向窗外看著。這是她的男人、她的依靠,不挨著他還挨著誰?
古竹婷則坐得遠遠的。遠的有點刻意。幸好阿奴現在全部心思都放在楊帆身上,沒有發覺她這位師傅的異樣。
聖人說:「倉稟足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此話當真不假,在草原那惡劣的生存條件下,古竹婷根不能把自己當女人,不擠在一起睡就要被凍成冰棒。不蓬頭垢面就只有耗用那點寶貴的雪水……
所以在那裡,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然而,當她重新回到明世界,再回想起這一切,她就感到了羞澀和難堪,幸好楊帆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表現,否則她會更加無地自容。
阿奴和古竹婷是女流。戰事雖還沒有完全結束,但她們想走隨時都可以走,楊帆就麻煩些,他是軍人。不過現在北方戰局已經到了收尾階段,大周軍隊正在四處圍剿那些逃散了的契丹人,根沒有大仗可打,楊帆是否可以離開,就只是高層將領的一句話了。
不管是李多祚也好,婁師德也罷,都跟楊帆很熟悉,而且關係還不錯,於是,楊帆離開了。
他深入虎穴、順利完成了借兵的使命,使契丹之亂在春天到來之前結束,從而避免了混亂的戰爭局面破壞河北春耕,要不然河北道百姓來年的生活將雪上加霜,楊帆可以說是立下了莫大的功勞。
如果他此時留在河北,無疑將更有利於戰後敘功,但這一點對他來說已經不太重要了,現在對他來說,太高的職位其實反而不利於他的發展,所以此刻的楊帆頗有一點「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瀟灑。
「客棧到了,我們歇息一下,明天再繼續啟程!」
當車子停下來時,楊帆回首向阿奴和古竹婷笑說了一句。阿奴嫣然點頭,經歷過生離死別的痛苦之後,現在只要她的男人能安然歸來,只要能這樣依偎著他,嗅著他的味道,她就知足了。
古竹婷對楊帆的目光有些躲閃,當她走出車廂時,鹿皮小靴的纖秀雙足在地上用力地頓了幾下,因為一路乘車,她的靴上並沒有積雪,她只是想籍著這個小動作,跺掉她心頭的懊惱,因為她發現她現在有些怕這個小男人。
楊帆微笑著對店掌柜的說:「店家,兩間上房!」
在車子周圍,正有幾個行商打扮的人也翻身下馬走進店來,楊帆知道那是「繼嗣堂」派來護衛他安全的人,阿奴在「千金冶」停留期間,宗主護衛就找了來。
不過楊帆現在還是官身,現如今河北地面上朝廷、突厥甚至周邊各族的斥侯依舊很多,為了避免被人注意,楊帆只能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