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將紫龍密奏順手丟在御案上,抬頭看了一眼殿內的百里流雲,右手連續敲打了數下木案,毫無徵兆地問道,「寧無極說蕭逸一早便帶著供詞出了寧府,而此時已過半晌。你說他會不會出了意外?」
「意外?」百里流雲抬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太子殿下,臉上毫無表情,絲毫察覺不出他內心究竟所想的是什麼。不過他唯一擔心的是,若蕭逸在返回太子府途中發生任何意外,恐怕就不只是單純「皇太孫正妃」一事,而將牽扯到整個皇朝的根基。
「不會吧。」百里流雲愣了一下,自我安慰地輕聲說道。
太子殿下看著殿內的百里流雲,翻起木案上的紫龍密奏,右手食指輕輕解開繫著的布袋,然後翻開卷宗,雙目緊緊盯著布袋上的每一個字,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慌,不過隨即一閃而過。
「殿下,」百里流雲見太子殿下神色異樣,便上前數步,站在離御案只有數步之遙的地方,小聲喊了一下。
太子殿下望著紫龍密奏中所奏報之事,登時臉色驟變,右手直接將整個卷宗緊緊握在掌心。據安插在各地藩王處的影風衛密奏,燕雲的四王子竟然於近日離開藩國不知所蹤,而鎮守秦川的秦王不惜抵禦漠北蒙古殘餘,卻私下暗通漠西雲海的拓拔一族,更可恨的是自己的親弟,竟然在金陵,在自己的眼皮低下與朝中大臣暗通款曲。
此刻的太子瞬間感到自己內憂外患,整個皇朝似乎要崩塌一般壓住了自己。沒想到自己最信任的親弟弟,以巡視藩國為幌子,暗中在各地培養自己的心腹,甚至還在錦衣衛中安插了自己的親信。
「去查,去查!」太子殿下愈發震怒,他直接將紫龍密奏摔在地上,一臉憤怒地吼道。
百里流雲連忙跪倒在地上,將頭低著,低聲詢問道,「是否要通知寧指揮使?」
「不必了,從此刻起,本宮命你暫代錦衣衛副指揮使一職,給我仔細的查。」被紫龍密奏里所呈報的內容氣過頭的太子殿下,直接坐在御案後面的椅子上,喘著粗氣,喊道,「來人,寒冰,快!本宮快喘不過氣了。」
偏殿的內廷侍者趕忙端著一盆又一盆寒冰從殿內左側的木廊下繞到太子身旁,一名身穿黑色長袍的內廷老奴將一小塊冰片放在太子殿下的手背上,小聲詢問道,「殿下,可好些?」
「嗯,舒服許多了」太子殿下右手從一旁侍者端著的冰盆中抓了一把,直接攥在手心中,任由寒氣侵襲整個身體。
站在殿上的百里流雲深深地向御案上望了一眼,只見那雪白透明的寒冰中散發出一絲淡淡的氣體,似乎是寒冰蒸發出來的水氣,又似乎一股奇特的清香瞬間從他身前消散。「殿下,查什麼?請你明示。」百里流雲雙手握拳道。
緩過神來的太子殿下,雙臂推開御案上的奏本,雙手拖著頭,眼神迷離地注視著大殿上的百里流雲,斷斷續續道,「最近各地藩王不太你令錦衣衛好好給我查,是不是有藩王未請旨便擅自回京。」
「是,卑職遵命。」百里流雲單膝跪地道。然後起身,緩緩退出大殿,他正一頭霧水,各地藩王不應該都在藩國,怎麼會現身金陵,會不會是紫龍密奏所呈報的內容有誤。
百里流雲還沒退出大殿,又被太子殿下揮手喊住,「你回來,回來!」
「來人,準備紙墨。」太子殿下吸完手中寒冰之氣,端坐在御案前,一旁的老奴趕忙整理好所需之物。太子殿下雙目緊緊注視著筆下的每一個字,聖諭,自立國以來,外敵環伺,凡朕之子孫皆有拱衛社稷之責。今,慶王靖已過而立之年,責令就藩寧甘。
「殿下,還有何事?」百里流雲仔細望著正在書寫奏本的太子殿下,雖然他不知寫的是什麼,但能在大肆搜捕金陵之際令太子親書奏本,定是萬分要緊之事。而且自監國以來,凡太子所奏之事,太祖皇帝無不應允。
太子殿下拿起自己書寫的奏書,直接放入紫龍書盒之中,然後將書盒推至御案的另一端,他右手指了一下那個紫龍書盒,似笑非笑地說道,「流雲,你拿著這份奏書,去鎮撫司傳完本宮的命令。然後帶著寧無極他們到武英殿外候著。」
百里流雲小心翼翼的上前,然後恭敬地從御案上接過紫龍書盒,慢步退出大殿。
金陵皇城,慶王的車架剛駛進承天門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