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這做法也太不明智了吧?」
黎明將至,徐榮為難地看著自己身邊兩匹閒庭信步般的馬駒,一邊注視著四周的風吹草動,心下十分緊張。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而趙無安,背著尚自痛得昏迷不醒的代樓桑榆,還抽出一隻手來握著安晴的手腕,面色也好不到哪去。
當然了,他身旁的安晴臉色更黑。
時間緊急,徐榮只來得及帶出兩匹馬駒,而代樓桑榆又深受重傷昏迷不醒,趙無安顯然不敢放心,一定會貼身照顧。如此一來,安晴就得被迫與徐榮共乘一騎,這顯然也是她所不願意的。
於是最後就變成了這幅光景。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四人兩馬,身後極可能有追兵,卻非得盡數步行。
這幾日來已至少遭遇了兩次襲殺的徐榮,對趙無安這種處理方法顯然頗有微詞,卻也做不到丟下三人,自己策馬離去。
躬身背著代樓桑榆,趙無安依舊是慢悠悠地走在幾人的後方,全然不在乎身後即將到來的追兵,徑自哼著安晴和徐榮都聽不懂的曲子,看著心情似乎還不錯。
饒是徐榮生性豪爽,面對此等絕境也自認難以做到豁達超脫,而見趙無安這般萬物皆過眼雲煙的態勢,不由皺起了眉頭。
幾人身後,東天漸起了一道魚肚白,黎明緩慢地接近著這方天空,其下的苗疆千里原野,勁草勃發,荒渺四合。
徐榮長吁一聲,餘光瞥了瞥一直黑著臉的安晴,不動聲色問道:「趙居士,這位姑娘與你又是何種關係?」
雖說在客棧裡頭,趙無安與安晴是以兄妹自稱,但徐榮又不是個傻子,見到安晴這種模樣,雖然不知其中款曲,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他自知趙無安並非拒人千里之人,此時的神色也多有異樣,心中不解,因而有此一問。
趙無安低著頭思索了一會,意味深長地看了徐榮一眼,笑道:「反正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徐榮愣了一愣,不明所以。
然而,就似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什麼奇蹟似的,走在前頭的安晴臉色忽然釋然了幾分,主動伸手牽過一匹馬兒的韁繩,溫柔地將之向前引去。
徐榮見此情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但趙無安的心境卻更是悠然了起來。他一直都知道,安晴雖有些小孩子心性,卻絕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他早與安晴互印心跡,如今雖然為救代樓桑榆身陷險境,在外人看來已是矢志不渝之情,但自清笛鄉一路相處至今,趙無安對代樓桑榆是何種感情,安晴也是心知肚明。
之所以擺出張生人勿近的臉,不過是耍耍性子罷了,趙無安任由她去。
只是可憐徐榮,被二人這一套形意拳打得摸不著頭腦,再加上置身苗疆腹地,身負重任,愈是心急如焚。
所幸幾人運氣還不算太差。向西走了兩個時辰,直到天色大白,旭日東升之時,身後仍未有追兵來襲的跡象,似乎他們已經從坪山客棧的那場廝殺之中抽身而出。
趙無安與徐榮未有過多談論,卻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從小路前進。苗疆地勢崎嶇多變,平州北部已是少有的平原,西進接近雲州之時,放眼望去已然是成片的崇山峻岭,群山之上綠意盎然。
徐榮輕嘆一聲:「這山山繞繞的,鬼知道裡頭藏了多少毒死人的蟲子啊。」
趙無安不置可否。
自打入山,道路就變得撲朔迷離,幾人時上時下,時而自山縫之中穿過,時而又貼著懸崖的邊向前挪動,半天下來,已經爬得筋疲力盡。若非靠著徐榮手中的地圖艱難擇路,指不定走了一天又會回到原點。
好在臨近午後之時,代樓桑榆已從昏迷之中轉醒,雖然無法自己下來走路,但至少能趴在趙無安的背上替他們指一指路,行進速度也快了許多。
為了儘可能甩脫來自身後的未知追兵,幾人都沉默著趕路,只有代樓桑榆不時豎起食指指向某一個方向,而後趙無安便機械地邁動步子。
轉眼之間,日漸西沉,天邊已有星辰閃爍。
走了整整一天,以趙無安與徐榮習武之人的體魄,多少還能支撐,安晴卻已經累得走不動路,甚至伏在馬背之上也顯得面色枯槁,連提韁繩的力氣都沒有了。
卷二 雷動篇 第十五章 何人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