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年原身的娘是這麼死的!
是屈辱死的!
採薇看著穆寡婦一臉的淚,她自己也跟著心顫不已:到底是怎樣的狠心,才會讓自己的夫君把結髮妻子送給一個太監?
原身的爹,真是畜生不如啊!
也許,他想維繫家族的平穩,可他的良心上能過得去嗎?
採薇從炕頭笸籮里抽出一方泛黃的帕子,親自給穆寡婦擦乾了淚,一臉堅定地看著她,「娘,別哭了,那樣的畜生,不值得。我們要好好把日子過好,日後才能給我娘報仇雪恨。」
穆寡婦很是欣慰地看著採薇,望著那張又黑又丑的臉,她很是愧疚,「你的樣子隨了你娘,娘怕你長大後也被人盯上,就做了那樣的蠢事兒。」
採薇對於毀容這件事還是在意的,穆寡婦一提,她心就跟針扎一樣。
但眼下她天天鍛煉美容,已經有了點兒效果,她又有了希望。
「娘的苦心我現在倒是能體會一二了。假如我的臉好看,估計就被穆家人給帶走了。也好,這副樣子把她們給噁心到了,估計穆家老太太不會再讓人來了。」
採薇安慰著穆寡婦,「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娘,你要信我。」
穆寡婦點點頭,看著採薇渾身上下襤褸的衣衫,十分歉疚,「娘這些日子跟你置氣,實在是糊塗。你這衣裳都爛成這樣了,娘也給你縫補縫補。以前日子苦,沒有料子做,現今好了,娘這就給你裁幾身。」
她說著話,就把炕頭上採薇從李汝舟家裡得來的緞子拿過來,在採薇身上比劃著,「這匹翠綠的,夏日穿挺好。這套銀白的,也不錯。」
採薇指了指旁邊一匹寶藍的,「給他也做一套吧,這些日子,他都穿我的呢。」
穆寡婦面色不虞地斜了眼外頭,「那野男人,你還不趕緊把他打發出去?」
採薇和穆寡婦這番推心置腹的談話,又讓她們的關係一下子拉近不少,她聽穆寡婦叫他「野男人」,不由得樂了,「娘,你可別這麼叫。咱們娘們清清白白的,先不能自輕自賤,否則,別人就會雞蛋裡挑骨頭。」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重傷剛痊癒,能把他打發到哪裡去?再說,他住在咱們家,也沒白吃白喝的,要不是他,穆家那兩個婦人還不得把咱們給欺負死?」
穆寡婦半日無語,手在那幾匹緞子上反覆地摸著。
半天,她忽然抬起頭來,雙眼發光,看著採薇,「不如,娘去跟他說說,讓他娶了你?」
「咳咳咳……」採薇差點兒被穆寡婦的話給嚇死。
這個要命的娘哎,怎麼動不動就想著把她給嫁出去?
她有這麼難嫁嗎?
「你看,京里穆家來人了,說是要給你說親,還不知打著什麼鬼主意呢。你娘死的時候,她們生怕那司禮監的大太監怪罪她們,把你這個有李家血脈的人給趕出去。十幾年不問生死,這會子巴巴地讓人過來,你覺得是真的惦記你這個姑娘?」
「就算你這面相把她們嚇走,說不定哪天她們覺得你還有用又來了。趁這會子,你不如嫁給他,一舉兩得,他也好名正言順地住在我們家。」
穆寡婦分析地頭頭是道,把穆採薇都給聽傻了。
她一直覺得她娘老實巴交的,沒想到還有這份才情。
不愧是才女身邊的陪嫁丫頭!
「咳咳……」她好不容易透過一口氣來,連連擺手制止,「別,娘,您可千萬別去問人家,把人家嚇跑了怎麼辦?」
「他敢?」穆寡婦雙目圓瞪,叉著腰,嗓門大起來,「我閨女怎麼了?能上山能下河,能持家能幹活,哪一樣配不上他?他不就長了一張小白臉嗎,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衣穿?瞧他那窮酸樣,連條褲子都沒得穿,還敢挑三揀四?」
採薇萬萬沒想到穆寡婦發起威來,口齒竟這般伶俐!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穆寡婦在那兒長篇大論,愣是插不上一句話。
這都哪兒跟哪兒呀?
當時那人掉下懸崖,身上可是穿了衣裳的。雖然一身黑,但那料子也不是他們尋常人家能穿的。
後來為了給他包紮傷口,才讓她生生地把他的衣裳給撕了個精光。
人家可不是窮酸得連條褲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