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沉,三人一狐還是沒能在江邊尋到解憂的蹤影,只得先行回到無假關。
才走入無假關的舍館,便與一個鵝黃衣衫的少女迎面遇上。
少女眸子低低垂下,躬身為禮,聲音嬌俏柔軟,「妾於道中染病,多謝醫相救。」
劇連看看身旁兩人,醫沉捏著那方絹畫出神,相里荼則是目不斜視,不知在看什麼東西,眼見這兩人都是冷淡的性子,劇連也不指望他們回過神來,便向少女還了一禮,和聲道:「姬無需言謝。」
墨家子弟仗劍行俠,救人原是本分,若是人人都要像這少女一般,為了道個謝弄得這般鄭重,他們還不被早早煩死。
少女碰了個軟釘子,抿抿唇,正要退下,目光忽然一轉,驚奇地看著蹭在醫沉腳下的火紅狐狸,語無倫次,「此、此狐……妾曾……」抬起頭,面前的白衣人更令她驚得怔住,良久才喃喃道,「是桓公子……?」
熒惑一搖尾巴,霎了霎大眼,鼻子微聳,它倒的確識得這少女身上的味道,但見醫沉無所表示,仍是乖乖窩在他身旁,沒有動。
「姬認錯人了。」醫沉瞥了少女一眼,面色平靜,將絹畫收入袖內,喚了熒惑,徑自回了桐君院。
相里荼素來沉默寡言,不喜與人攀談,見醫沉走了,也捏著那半截竹筒,抬步一言不發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劇連嘆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
自從醫沉傳信回到招搖之後,平日便不再畫易容了,只是容貌生得太俊,出行之時,難免引來一些少女的注目。
當時劇連還曾打趣,他只有解憂這一個可愛的妹子,與她才分開了七八年時間,倒被醫沉這副容貌給拐走了。
不想今日這少女不僅是一臉迷戀,還直接認錯了人。
劇連大覺頭痛。尋思著是不是勸醫沉平日出行仍是畫上易容,否則太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了。
直到三人一狐都離開了,鵝黃色衫子的少女還在低眸失神地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這少女正是偷偷溜出九嶷的楚蘅。
她那日離開九嶷後。初時還能辨清山間道路,但終究是個嬌養長大的貴女,在山間露宿了一夜,一睜眼便有些發懵,後來行路的方向直接偏了。陰差陽錯一路到了無假關附近,途中染了風寒病倒在關外,被附近的墨者撿回了城中,安置在客舍中。
…………
解憂在昏睡中感到面上時不時拂過絲絲微癢,擾得她不能好睡,不耐煩地蹙了蹙眉,小手遮上面頰。
但手腕旋即被人緊緊扣住,不自在的感覺令她愈發不滿,抿了抿唇,感到一綹冰涼微濡的東西落入唇間。這才懶懶睜眼。
一睜眼便對上景玄一雙含笑的眸子,而自己雙唇之間,正輕輕抿著他一縷垂下的髮絲。
解憂怔怔霎了霎眼,順下目光,瞥到他只披著一件素色襌衣,衣襟還鬆鬆地敞著,露出裡面絲縷未著的身子……
「你……」解憂面上一熱,立刻偏開了頭,伸手替他攏起衣襟,這才覺得身上微涼。
低頭一看。連耳根都羞紅了,她身上的衣衫還沒景玄多,大半身子都依靠一角寬大的軟巾遮住。
這、這是怎麼回事?
景玄見她醒了,面上溜過一絲尷尬。見她滿臉這種神情,更是不解。
若不是解憂任性跳江,若不是他急著來尋她,連侍婢也不曾帶著,身邊實在無人可以使喚,否則他也不想親自為她換衣衫。
他活了這些年。從來只有被人伺候的經歷,根本不知道怎麼伺候人,因此磨蹭了半天,不僅沒為解憂換好乾淨的衣衫,反而將她弄醒了。
解憂觸到肩上濕漉漉的髮絲,才想起方才自己跳了江,弄得渾身濕透,這會兒怕是在換衣衫,倒是她自己誤會了。
側身往軟巾內滾了滾,將整個身子躲進去,只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難得溫言細語一回,「你……你背過身,我自己來……」
景玄有些不悅,又不是沒見過她的身子,這會兒還叫他背過身,有這個必要麼?
不過看看那一雙羞怯的眸子,仍是心中一軟,背過了身子,走開了幾步。
解憂飛快地拭乾身上的水跡,將濕發用巾帕裹起,換上一旁乾淨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陰差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