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
自從那日他離開懷沙院,遣人為她送了藥湯後,他整整半月沒再見過解憂,有時人都到了懷沙院外,隔著矮牆聽她撫琴,卻不知如何進去面對她。
解憂回過頭,手中揪著一把蓬蓬的草起身,含笑問好,全不見芥蒂,「冢子亦在此。」
「醫憂所擷藥草將療愈何疾?」景玄很自然地將話題轉移到她手中藥草上,只在她低眸看那株草時訊速地瞥了她一眼。
她仍是那般飄逸的風度,一雙澄澈的大眼含笑,全然看不出已是虛損至極的身體。
「此乃蓍草也。」解憂笑意更甚,「楚地重巫卜之事,冢子竟不識蓍草。」
龜甲曰卜,蓍草曰筮,楚地巫卜之風尤重,景玄不可能不認識蓍草,要麼就是只認得曬乾的,不認得鮮活地生在山中的。
「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復卜之何?」景玄難得流露出蒼涼的神情,看向身後跟來的幾名劍衛,隨即岔開話,「衛矛亦在此,欲面醫憂久矣,不若共往視之?」
解憂低頭看了看手中蓍草,掐了一段連花帶葉的莖,斜斜簪在衣襟上,餘下的一股腦堆在熒惑頭上。
熒惑不滿地嗚咽一聲,抖一抖,將草盡數抖在了樹下,這才追著解憂上前。
後山有一處闢作劍衛平日居住集訓之地,景玄要去的就是那裡,熒惑一向害怕火光和兵刀,解憂俯身揉了揉它的腦袋,「去別處罷。」
「獲罪於天,無所禱也。」解憂收了笑,凝眉看著走在前面的玄色身影,說不盡的落寞蕭索,心竟痛上一痛。
那種似乎天意一般的劫難……前世侘傺失意,屢屢功敗垂成,仿佛於運氣獨缺,她最能體味其中的痛楚彷徨。
第一百零二章 獲罪於天,無所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