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鐵盒」其實是我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胖子開的酒館,因為周杰倫的那首歌《半島鐵盒》而得名。
這是個開在江邊的酒館,有時下午沒事,我最愛到這裡呆著,一個人靜靜地欣賞著日落,黃昏時那一抹抹斜陽像絲帶般被地平線收回,整個灑滿紅光的江面瞬間變得黑暗。總覺得地平線的那一頭藏著什麼,是希望還是絕望?這一幕讓我如痴如醉,百看不厭。
胖子的酒館裡從來不賣那些廉價的工業拉格,例如百威、喜力、嘉士伯。只賣傳統的精釀ipa,也就是淡色艾爾。他對啤酒的口感有種偏執的精準與嚴格,從水質到溫度,再到啤酒花與麥芽的比例,事無巨細,要求近乎完美。於是這裡匯聚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優質精釀啤酒。
有黑巧克力般的飛狗怪論帝國波特,也有白色的牛啤堂丁香小麥,還有深棕色的角頭鯊印度棕色艾爾。每一款酒都精雕細琢。但我最鍾愛的,還是精釀啤酒革命的發起者,席捲啤酒界的旗艦朋克ipa。採用多種新世界的啤酒花,爆炸出飽滿的熱帶水果香氣,具有西柚、菠蘿、荔枝等美妙的風味。嘗一口,回味有著堅挺的清苦。
我一邊回想著精釀的清苦,一邊回想著凌晨的手術。把車停在了往常的位置,踱步順著旋轉的鋼鐵樓梯,走上了位於江邊高高的防洪牆上的酒館。
很不對勁,平時擁擠嘈雜的酒館居然鴉雀無聲,只有淡淡的招牌發著微弱的光。我推開兩扇對開的玻璃門,打開手機照明,酒館裡空無一人。餐桌上放著吃剩的沙拉、薯條,喝了一半的啤酒,人們似乎憑空消失了。
正在我納悶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未知號碼,傳來斷斷續續的雜音與女人的哭泣。我感到頭皮一陣發麻,轉身就要逃走。突然一雙強而有力的雙手從背後將我牢牢抱住。
「surprise!「
門後突然出現了捧著生日蛋糕的小舒,蛋糕上插著二十多根蠟燭。小舒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面容姣好,性格溫柔,身材火爆卻一直單身。其他朋友也陸陸續續從躲藏的地方鑽了出來,唱起了生日快樂。
「快砸他啊,小舒,快砸!」
原來從背後將我牢牢抱住的正是胖子,他在慫恿小舒用蛋糕砸我。
小舒抿著嘴唇,似乎有些為難,思考了片刻,走到面前,笑著對我說。
「哥,快吹蠟燭吧。」
我被胖子抱著無法動彈,只好順從地吹滅了蠟燭。
酒吧的燈光與音樂重新響起,重獲自由的我穿過大廳,搶過dj的話筒。
「今晚在座的各位,全部由我買單,我們不醉不歸!」
整個酒吧了,每個人都拍著桌子。
「敬我們偉大的外科醫生!」
所有人舉起酒杯,異口同聲地說。
他們看著我,就像是虔誠的信徒看著教主。
酒過三巡,很快就到了下半夜,客人們陸陸續續地走了,胖子已經醉到語無倫次,小舒勉強扶著他。我看見拐角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女人。又長又直的黑髮遮住的半邊臉龐,露出的眼睛水汪汪的,皮膚白皙,五官精緻,看起來很寂寞。
我端著酒杯,踱到了他的面前坐下。
「你在等人嗎?」
我盯著她的眼睛,露出了標誌性的壞壞微笑,那是我的撩妹利器。
「我在等你。」
她看著我的眼睛,欲言又止,瑟瑟發抖,讓人不禁心生憐愛。
「哦?這麼巧啊?」
我一邊微笑著,一邊向她伸出手去,想要安撫她那顆不知為何害怕的心。突然她露出詭異的笑容,眼睛掙得滾圓,猛地抓住了我的手,力氣之大超出了我的想像,指甲瞬間深深嵌入了肉中。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我汗如雨下,剛剛的醉意也有了幾分清新,我驚恐地盯著她。還沒等我發問,她先開口了。
「你知道我為什麼等你嗎?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為什麼你不回答?」
原來那個未知的電話,嘈雜的噪音,間或的哭泣,都是她。
我不由自主地盯著她的眼睛,恐懼占據了我的腦海,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扭曲,她的嘴越拉越長,露出尖銳的牙齒和濕漉漉的舌頭,朝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