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好辦法的。」程雲海道,「不瞞您說,這幾天我用強效鎮痛藥物頂著,見一見我不多的朋友。說幾句話,也不知道過幾年還有沒有人能得住我。」
這話說的悲涼,陶若默然。
「能在最後一段時間裡遇見你,是很有意思的事情。」程雲海道,「陶先生,我們要是能早20年遇見……可惜了。」
20年,估計是程雲海開始生病之前。
陶若嘆了口氣,道,「程老闆,最近的檢查資料給我看看。」
「別折騰了,沒用的。」程雲海淡然說道,「我看了12位頂級專家,說法都一樣。」
「我認為一位很厲害的醫生。」陶若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謝謝。」程雲海笑了笑,「世界各地我都跑遍了,而且我不信鬼神之說,你就別費力氣了。」
「哪有。」陶若道,「真的是名醫……」
「西達賽納醫療中心很明確的告訴我沒什麼好辦法。」程雲海道。
「西達賽納醫療中心心血管介入專家塞班·卡爾,是微創治療心臟疾病頂級專家,但是他現在在吳老師的醫院帶了一個醫療組。」陶若道,「兩個月前的事兒。」
「……」程雲海怔了一下。
陶若給程雲海說了一遍吳冕的履歷,金燦燦,每一個履歷都如雷貫耳,程雲海的眉頭漸漸皺起。
「我怎麼沒聽說過?」
「吳老師出國以後成為麻省總醫院的終身教授,後來在歐美奔走,可能是緣分沒到,你們一直都沒遇到過。」陶若道,「我最近和吳老師聯繫比較密切,剛打過電話。吳老師也說西達賽納醫療中心判斷不行,那大概率是不行,但他要看了片子後再做判斷。」
「老陶,謝了。」程雲海嘆了口氣,「我真的是不想折騰了。西達賽納醫療中心其實還有治療方案,可是我知道概率很低,或者說那只是安慰治療。都說有生皆苦,我是真的苦。」
陶若不解。
程雲海右手抓住蓋在下半身的被子,緩緩打開。他的動作很輕微,可柔軟的被子碰觸到某個位置,他依舊吃痛,悶哼一聲。
當被子緩緩掀開,一股子爛臭味道彌散開,宛如實質,差點把陶若「打」了一個跟頭。
程雲海的左小腿已經變成黑色,有幾個位置出現一塊錢硬幣大小的潰爛,上面覆蓋的紗布被浸透,散發著怪異的味道。
「喏。」程雲海平靜的看著自己的腿,目光中沒有一絲波瀾,「已經這樣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截肢。從……」
說著,他在自己左側大腿根部偏下5cm的位置比劃了一下。
「從這裡截掉。」
陶若沒想到程雲海的情況會這麼嚴重。
光是看他黑色的下肢,如果不是有紗布和淡黃、惡臭的滲出,還以為那是高溫下碳化的肢體。
「沒用的。」程雲海道,「我最近想了很多,從我年輕時候豪情萬丈,一直想到現在。老陶,別琢磨治病的事兒了,你陪我聊聊天。一支鎮痛藥,我能挺一個半小時。這人吶,年輕的時候想改變世界,可就算是改變世界又能怎麼樣?了不起百十來年,早晚都有這麼一天。」
「……」
「現在是狀態最好的時候,因為剛用過藥。過了這段時間,你光是看我的表情就知道什麼是地獄。」程雲海笑著說道。
「截肢不也是辦法麼?」陶若問道,「最起碼能活下來。」
程雲海微微搖了搖頭。
「不說這個,老陶,今天我給你講講我對以後技術的判斷。」程雲海眼睛裡閃爍著亮光,「等我死了之後十年或是二十年,你看看我的眼光怎麼樣。」
「先別。」陶若堅持道,「我只要你的各種資料,馬上給我,我傳給吳老師看一眼。要是不行,我也沒辦法。要是可以,我陪你飛過去。」
「行,我也不矯情,沒必要為這種事情浪費口舌。」程雲海很努力的忍耐住疼痛,擠出一絲笑容,「我先給你講講我對未來的判斷。要說預見性,很多事情我只能和你說。」
「這種事情別人都聽不懂。」程雲海繼續說道,「未來二十年,是生命科
837 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