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萋畫沿著長廊緩步前來,剛剛周午煜喊她去,是因為盧天霖來了。
也就在剛剛,她才知道,原來早在盧天霖拿著父親的信來,讓自己給秦怡驗屍時,父親就已經在信里讓盧天霖向皇上求賜婚。
但盧天霖礙於秦簡,沒有開口。
今日他來便是向周午煜負荊請罪的,他總感覺周萋畫到了這副田地,有他不可推卸的責任。
周萋畫自然不會認為盧天霖真若的按照周午煜說的去求皇上賜婚,會改變什麼。
若皇上賜婚,盧遠山與周瑄璞舊部有牽連已經是不爭的事實,秦簡既然已經知道,那皇上自然也會知道。
事情早晚敗露,就算嫁入盧府,到時事發,自然會牽連甚廣,怕是連父親也會牽連。
「娘子好!」周萋畫一出現在門口,立刻有婢子彎腰行禮。
周萋畫擺手示意婢子免禮,卻不見春果出來,詫異問道,「春果呢?」
「回娘子,大郎來了,春果姑娘去給他縫沙包了!」婢子把頭低下。
周啟昌在項頂侯府諸位男子裡排行老大,在洛城時,因其生母身份不堪,方德昭便下令下人只稱呼他「啟兒郎君」,而回到京城,方德昭擔心被人拿捏到錯處,便給下人改了口。
「啟兒來了?」周萋畫邁步進房,卻沒發現周啟昌的影子。
婢子大驚,「大郎一直都在啊!」作勢就要進房尋覓。
周萋畫一瞥眼,注意到自己寢房的門打開,「不用了!」她制止了婢子,自己則朝寢房走去,「啟兒,是你嗎?」
她小聲問道。
「四姐姐,你回來了!」寢房裡傳來周啟昌興奮的聲音。
周萋畫微微一拉裙擺,立刻疾奔過去。
邁步進寢房,周萋畫因震驚不由地往後倒退了幾步。周啟昌坐在地上,原本放在床榻上的圓壇被他摟在胸前,包裹罈子的黑布被扔到一旁,罈子被打開。他的小手已經伸進了罈子里。
「啊……啟兒,不可以!」周萋畫尖叫一聲,飛撲過去,撿起黑布,手忙腳亂地就要將圓壇恢復原狀。「啟兒把手拿出來!」
周啟昌不明白周萋畫為什麼會這麼緊張,他手從罈子拿出,興奮的聲音再次傳來,「四姐姐,你好有意思啊,怎麼把沙子裝罈子里放在床上呢?」
沙子?
「給你!」周啟昌拿過周萋畫的手,把小肉手裡殘留的沙子拍打在周萋畫的手上,「四姐姐,你也喜歡玩沙包嗎?怎麼放沙子在罈子里!」
周啟昌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周萋畫。
「你說,這裡面是沙子?」周萋畫震驚。據父親所言,秦簡留有遺言,他死後要將他的屍體焚燒,然後用屍體碾壓成粉末帶回大溏。
雖同為粉末,但骨灰跟沙子根本不是一種東西啊!
周萋畫看著啟兒放在自己手心的顆粒,的確是沙子!
周萋畫不甘心,她一轉身出了寢房,關緊房門,然後從床上落下床單,將圓壇里的東西一股腦倒出。
骨灰是人體焚燒後骨骼化成的灰。火化後,人體的有機質已經全部燃燒,剩下的成分就是無機質,其總量約占體重的5%。,秦簡體重約在120斤所有,除去揮發跟分解。那麼無機物的殘存量應該是 120*5%=6斤。
但有時候,由於燃燒的不充分等原因,也增加了重量,而且秦簡的屍體為戶外焚燒,其骨灰重量肯定會大於6斤,是絕對不會存在用沙子添加重量這種情況。
周萋畫觀察這些沙子。並沒有其他的雜質。
也就是說,這圓壇里,裝得全是沙子。
那秦簡的屍骨呢。
昨晚她抱著一壇沙子痛哭到深夜。
她嫁給了沙子!
周萋畫感覺簡直不可思議。
「啟兒,這裡面裝著沙子的事,你絕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嗎?」周萋畫手忙覺亂地把倒在床單上的重新倒回圓壇。
「嘻嘻,四姐姐是不是把這圓壇里的東西弄丟了,用些沙子來假冒啊!」周啟昌一邊幫周萋畫忙,一邊說笑。
圓壇的東西是丟了,但不是她弄丟的。
周萋畫調整一下心情,將罈子放進黑布里,重新包好後,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