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周修嫻特別點出了碎玉是秦王王妃女兒的身份,那指定是因為公孫湘的事。
「今上是希望四娘重查秦王王妃之死!」周萋畫靜思片刻,篤定出聲。
聽著周萋畫說出正確答案,周修嫻欣慰點頭,「沒錯,非但是公孫湘的事,連永寧郡公府的滅門案,怕是也要重新提上日程!」
周修嫻說完這番話,突然站了起來,「項頂侯之女周萋畫接旨!」
周修嫻的動作很突然,周萋畫幾乎沒有反應過怎麼回事來,她卻已經被周修嫻的眼神震懾到,下意識地跪在了地上,「臣女周萋畫,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近日屢有公孫湘鬼魂謠言擾亂宮廷,周氏之女譽滿京城,現特許其於聖武十五年上巳節之前,查明公孫湘死因,欽此!」
周修嫻昂首,聲若洪鐘般念完周玄毅的口諭,她垂首看著跪在地上的周萋畫,而後手插袖袋,掏出一麒麟首鎏金令牌,遞向周萋畫,「見此令牌,如見吾皇!」
「謝主隆恩!」周萋畫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令牌,她握著令牌,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周修嫻俯下身子,雙手攙扶起了周萋畫,「公孫湘的死因一直如謎團一樣困擾著後宮,皇上把此時交於你,如此器重,吾孫兒因知該怎麼做!」她輕輕拍打著周萋畫的雙臂,意味深長地看著。
周萋畫捧著令牌,侷促地抬頭看著周修嫻,「外祖母,四娘何德何能竟讓皇上這般器重!」
周修嫻眼睛微微一眯,她的個子比周萋畫還有矮,她抬起頭,高高的髮髻後仰,「現如今,有兩大疑案。一直讓皇上困擾,一便是這公孫湘的死,二是永寧郡公府的滅門,皇上知道你與冬雪那丫頭感情不錯。本想讓你調查郡公府的案子!」
「宋瑀將軍仇家眾多,久可至大周餘黨,近可至秦王舊部,上到王孫貴族,下到軍部老兵。滅門一案牽扯的人員眾多,老身自然不遠你牽涉其中!」周修嫻看著周萋畫,她的眼神卻沒有任何情緒,語氣也很平淡,「只可惜老身乏身無力,幸後有秦義士開口,皇上這才轉換了主意!」
秦簡說情?周萋畫的心被微微敲打一下,她唔得出聲回應,「外祖母為四娘這般費心,四娘銘記於心……」
「不。你應該感謝的不是我!是秦簡!」周修嫻對視著周萋畫,身體往後,坐在了他上,「秦簡是皇上的私衛,近年來一直奔波為皇上做事,能讓他開口為你求情,實屬難得……」周修嫻眉頭微微一挑,「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怎麼認識他的?回憶像泉水一般湧來,久遠卻洶湧,田莊的相救。海寧的往事,還有那沒有完成的誓言,一幕幕,一樁樁。像針一樣扎著周萋畫。
「秦義士曾多次救過四娘!」周萋畫定神後說道。
「秦簡救過你?所以,你就給了他幾張銀票?」周修嫻腰板挺直,手指放在身旁的矮桌上,「我聽說了,說是那董少卿在洛城辦案時,這秦簡從你手上拿走了一件寶物。就是這銀票吧!」
周萋畫點點頭。
「海寧郡,當著太子跟你父親的面,你也給了他銀票?」周修嫻繼續問。
周萋畫又點點頭,卻不敢多言語。
她始終猜不透,她這位看上去隨時都端著架子的外祖母,到底知道什麼,不,應該說,到底不知道什麼。
周修嫻的嘴角微微上揚,「幾張成武十九年的銀票能換你遠離事端,也算這秦簡有情有義!」她喃語著,思緒越來越清楚起來。
她緩緩站起身來,邁步下了台階,邊朝門口走,邊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些天來,有件事一直壓在我心頭,不過既然你跟這秦簡認識,一切也都順其自然起來!」
她華服長長的裙擺托在地上,整個人散發著卿臨天下的氣質,她雙手扣在門扉上,「老身一直不明白,秦簡為什麼會請求皇上解除你跟董庸的婚約,既然你認識秦簡,如此一來,倒是可以理解了!」
周修嫻扣動手指,門扉便被打開。
大股的寒風裹著雪花傾面而至,飄飄灑灑地落在周修嫻的髮髻上,像一朵朵剛剛紮好的珠花,但雪花卻抵不過房內的溫暖,藏於髮絲里不過一息,便轉瞬即逝。
茱萸與眾侍女站在距離門口一尺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