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城到京城八百里,快馬加鞭一天一夜就可到達,但押著棺,又帶著女眷,最快也得五日。
時間迫近申時,眾人終於到了海平的一等驛站,早已有人快馬加鞭做了通告,待眾人到達了,驛站已經準備好飯菜和房間了。
雖然是一等驛站,但房間也是有限,隊伍足有百人,一人一間是絕對不可能了,眾人便自由分組暫住一晚,周萋畫與陳映芸、冬雪這兩位未出閣的娘子一間。
眾人各自回自己房,簡單收拾一下,便開始等待用餐。
而周萋畫則在春果的陪同下,下樓去母親棺木停放的後院。
她邊提裙緩慢下樓,邊往下眺望,卻見母親的棺前站著一個身著褐色廣袖袍服、身姿挺拔的人,他微微側低著頭,像是在對著棺說著什麼。
男子背對著周萋畫,雖然看不清臉,但就這幅裝扮,周萋畫立刻判斷出,這不是別人,正是冬雪的兄長--宋雲崢。
他站在母親的棺前做什麼?
周萋畫吃驚,腳步加快,樓梯呈盤旋裝,當她繞下時,剛剛還在棺前站著的宋雲崢卻不見了身影。
驛站後院傳來馬匹的嘶鳴,而後就見棕色的袍服像是風箏一般飛揚在半空中,墨色的長髮隨風飄舞著,宋雲崢騎著他的長列駿馬,出了驛站。
他……走了?
周萋畫連忙邁步下樓梯,卻把正在看守棺材的余崖跟孫牧嚇了一大跳。
「四娘子!你怎麼來了!」余崖吃驚地問道。
這次陪周萋畫跟陳成玉棺回京的,除了春果與麗娘,便是余崖跟孫牧,他們屬於軍部,本來是在周午煜的安排下護送周萋畫回洛城的,誰曾想京遭遇了陳成玉之死,於是在奏請周長治後,他們便被允許伴著陳成玉的棺木一起回京了。
「剛剛那是宋公子嗎?」周萋畫朝余崖跟孫牧微微點點頭,而後直接問道。
「是。是宋公子!」余崖作揖。
「他剛剛來做什麼?」周萋畫邊問邊半蹲下,在棺前給母親點上了香。
「聽說,宋公子要提早回京,特來跟夫人告辭!」余崖答道。
向母親辭行?
宋雲崢會這麼做。倒是蠻出乎周萋畫的意料,「他還說什麼了嗎?」
周萋畫下樓時,並沒有在宋雲崢身旁看到余崖跟孫牧,可見,他們剛剛是被支走了。因此,她問這個問題時,並沒有打算得到答案。
「奧,我聽宋公子說到了自己母親!」讓她意外的是孫牧竟然給出了答案。
「奧!」宋雲崢的母親秦怡與陳成玉是同窗,且現在人都已歿,宋雲崢在吊念陳成玉時說起自己母親,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
周萋畫答應一聲,繞著母親棺木轉了幾圈,而後便站在棺前,靜靜地看著母親的棺木。
這一站。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畫兒,你怎麼在這!」秦夫人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剛剛她在自己房間與一眾妯娌們吃飯,陳映芸著急找來,原來冬雪生氣不吃飯,周萋畫也沒了蹤影,秦夫人顧不得吃飯,這才著急出來找。
「我陪一下母親!」周萋畫弱弱回答。
秦夫人疼愛地看著周萋畫,俯身也為陳成玉填上一注香,「難為你了!」
她拉著周萋畫的手,朝樓梯走去。「你還在發熱呢,好好吃飯,病才能好的快,若是讓你外祖母看到。會心疼的!」
她剛要抬腿,眼睛往馬棚里無意識的一瞥,眼神驟然昏暗一下,而後她低著頭,神色失落的拉著周萋畫沿著樓梯慢慢上樓。
周萋畫注意到秦夫人在看向馬棚後眼裡的失落,知道她定然也是發現了宋雲崢的離開。可不知為什麼,這一刻,她的心就跟被針扎了千萬個洞一般。
「雪兒,這是跟誰生氣呢!」秦夫人看著桌上冷掉的食物,招呼自己的侍婢去廚房加熱,自己則直奔床榻上,關切地查看冬雪。
驛站的床鋪都是簡單搭置,除去周長治的房間再次進行了重新布置,其他人的房間都維持著老樣子。
冬雪躺在床上,身子占了大半個,秦夫人看看身後的周萋畫跟陳映芸,心想,今晚指定得打地鋪了。
於是她沒有繼續哄冬雪,而是跟陳映芸說道,
207 夜來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