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放心,家中的男孩子是打小兒就請了先生啟蒙念書的,可翠峰自幼長在那樣的家裡,後來跟著翠花在外頭,溫飽尚成問題,更何況讀書識字了。可她竟沒想到,翠峰不但念過書,而且還學得這麼好。
一直由著翠峰背了半天,背得二太太臉色鐵青,背得齊少瑾咬牙切齒,苗翠花才輕咳了一聲:「好了翠峰,差不多就行,不用背那麼多。咱自己肚子裡有啥咱自個兒清楚,有人問起你就回人家,沒人問就沒必要到處顯擺,弄得好像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念過兩年書似的,說不準,你沖人家顯擺的時候,人家其實是看你笑話呢。」
聞言,苗翠峰「哦」了一聲,老實的點點頭:「我一定不會到處顯擺的。」
二太太再次咬了咬牙。
可她能說什麼?是她先開了這個頭的,她也只能狠狠的回頭橫了自己兒子一眼。
臭小子,你倒是給我長點兒臉吶!
「我可是一直都有監督翠峰念書呢。」苗翠花得意了笑了笑,打臉什麼的,真是太有愛了,「我做生意餘下的閒錢,都供著他去上學了,好在翠峰也爭氣,先生最喜歡的就是他了。」
沒想到這丫頭雖然粗野了些,卻是有些長遠眼光。齊老太太點了點頭,臉上也有了些笑意:「難為你竟想著送他去念書,也算是沒耽誤了他。但那學堂里的先生只怕是資質平庸,也不過教些淺顯道理而已,到底不如家中請的先生淵博。」若那些尋常先生能將翠峰教到這個地步,換了家中的先生,想必定能更勝一籌。
不如家裡的?苗翠花嘟了下嘴,沒吭聲。她怎麼覺得那位石老先生相當不一般呢,至少在提到那老頭兒的時候,翠峰以前的先生,以及羊咩咩,臉色都有些異樣呢。
不說別的。就沖那老頭能任性得為了收一個得意弟子而專門開家學塾,那就不是一般人能辦得到的。
「這樣吧,今兒讓人備下東西,明兒一早就讓翠峰去書房那邊拜見先生。」齊老太太越想越覺得事不宜遲。立刻做下決定,「翠峰,你打明兒開始,跟著趙先生念書,一定要認真。絕不可三心二意。」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我看你有些資質,但你要記得,只有勤學苦練,底子才扎得結實,空有一副好頭腦,卻學得個皮毛就得意忘形,終究是難成大器的。」
苗翠峰仍舊一副老實樣兒點頭:「老太太說的,我都記在心裡。絕不敢得意忘形的。書海淼淼,汗牛充棟,我尚未讀過的書太多了,如何敢得意忘形?」說著,他又用力點點頭,「恩,姐說過,真正博學的人是不會囂張得意的,反倒是那些讀了個一知半解的人,最愛炫耀自己。」
齊少瑾繼續咬牙。
「說的好。」齊老太太忍不住再看了苗翠花一眼。看來,她還是小看了這個外孫女啊,這丫頭似乎不僅僅只是有幾分小聰明而已。
於是,苗翠峰去念書的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在回去的路上。苗翠花輕敲了翠峰一記:「誰要是在書房那邊欺負你,可別瞞著我,你年紀小,又跟這裡人不熟,動起手來,你一個可打不過他們。」
而她麼。哼哼,誰說她要像個騎士一樣的正面出擊了。
然而,第二天還不到晌午,苗翠峰就被先生給送了回來。
回來的時候,苗翠花正被齊老太太叫過去念叨呢,不外乎給她洗腦些婦德婦功對一個女子的重要性的。她納悶的是,老太太怎麼還把二太太叫來了,難不成也要二太太來聽一聽婦德講座麼。
苗翠花不知道緣故,估計這裡也就她還不知道了。
就在昨兒下午,齊家二老爺院裡傳出來了喜事兒——那位珍珠姨娘診出有喜了。
而作為主母的二太太,大喜之下不小心砸了一套茶碗,又忍不住向珍珠姨娘發出了「你個小蹄子別以為懷個孩子就能得意」的良好祝願。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風兒一下午加一晚上的工夫,就吹到齊老太太這裡了。
二太太惱啊,這珍珠原本是她的丫鬟,頭兩年才剛給了老爺做妾,一直對她低眉順眼不敢有半點違背,哪想到另一個妾的肚子都還空著,偏這個懷上了。
這不是打她的臉麼?
唉,二舅媽,你這兩天光打臉了,疼不?
就在苗翠花還在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