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翠花沒敲門,而是先透過門縫往裡頭瞄了一眼。
黃老太是已經回黃家溝了,苗大福也應該去上學了,家裡這會兒應該是只有那對真愛,以及苗大財和鄭多娣才對。
唔,院子裡靜悄悄的啊,都在屋裡幹嘛呢?
總不至於大白天的就造小人吧,苗大財可才兩個月不到啊。苗翠花撓撓頭,努力去聽裡頭的動靜,可也只隱約聽到屋裡有聲音傳出來,只是究竟說的什麼,卻是聽不清楚。
算了,進門吧。
深吸一口氣,再次複習了路上排好的劇本,苗翠花伸手推開了門。
木門發出一聲輕微的「吱呀」聲,而後打開了。
上一次來,還是帶著人來搜東西,鬧哄哄的也沒心思好好打量。這次進門,四下靜悄悄的,苗翠花才有機會好好打量自己住了一段時間的院子。
看起來,好像跟她走時沒啥變化的樣子。
牆邊還是有棵石榴樹,屋子還是那幾間屋子,廚房的門板還是那麼黑,那是常年被煙熏的。
不過,似乎又有些變化的樣子。
比如那樹上開滿了紅花,有幾隻蜜蜂飛來飛去,比如她和翠峰原本住的那間屋開著門,瞧裡頭的擺設,應該是給鄭多娣住了,比如廚房外頭擱著的幾個醬菜罈子不見了。
放慢了腳步,苗翠花往正屋走去,隨著她越走越近,裡頭的說話聲也越來越清晰。
「……我就說她現在不好惹了吧,甭管她到底是真賣身了還是打瞎話,那個姓楊的公子哥兒就是擺明了給她撐腰呢!」
這是苗富貴的聲音。
苗翠花忍不住咧了咧嘴,敢情是在議論她啊。懷疑她先前自賣自身是撒謊?廢話,我又不傻,還能真把自個兒給賣了?同時,她忍不住惡意的去猜想,苗富貴啊,要是那位九殿下同志知道你管他叫「姓楊的」。那會是什麼局面呢?她叫郜陽「羊咩咩」,那可是過了明路,經他本人批准的,可他估計不會樂意被一個看不順眼的男人叫「姓楊的」。
「我也不知道她淨撿著高枝兒飛去了啊。先前瞧她挺老實的,敢情是一直憋著壞呢,等到靠上了大靠山這才開始使壞。」這是劉荷花委屈的聲音,「你是她爹呢,她找著大靠山都沒跟你說過。我這個本來就不受待見的後娘更不能知道了。富貴,你想想啊,我當初不也是為她好?那孫家的少爺雖說不大行,可他們家有錢啊,翠花要是嫁過去,還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到時她隨便幫襯著點兒,你還用累死累活的在外頭擺攤?就算她是有了靠山就看不上孫家,可她好歹也跟咱說一聲啊,我還能逼著她非要進孫家的門不可?唉,說到底。她沒把咱放眼裡啊。」
我勒個去,你丫給人扣帽子潑髒水的本事一流啊。苗翠花聽得不禁心生佩服,就這洗白的功力,不去現代做危機公關,真是浪費人才了。繼續聽下去,裡頭卻沉默起來,似乎那兩口子在沉思些什麼。
不會是在研究怎麼對付她吧?苗翠花抬起臉,四十五度角仰望明媚憂桑的天空,蒼天啊大地啊,這兩口子累不累啊。
不過……也不能怪他們緊張。沒見她又找上門來了麼。
苗富貴,劉荷花,你們九年前種下了因,九年後結出了果。這果子是否香甜,那就看你們先前種下的是什麼種子了。
撓撓下巴,苗翠花篤定的點頭,這果子,恐怕是不會很甜啊。恩,該進門去給這果樹施肥了。
可是。還沒等她進門,背後就響起了驚怒的質問聲
「苗翠花?你在我家幹啥?!」
這聲音……
苗翠花擰著眉頭回過身去,果然是苗大福。怪了,翠峰早就上學去了,這小子怎麼沒去?
可苗大福似乎沒興趣跟她解釋這個問題,而是扯著嗓子喊了起來:「爹,娘,苗翠花來啦!」
幾道黑線頓時滑下,苗翠花拉長了臉。喂喂喂,我不是鬼子進村好嗎?
伴隨著苗大福的叫喊聲,裡頭屋裡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轉眼,苗富貴和劉荷花兩口子就從屋裡跑了來,如臨大敵的盯著苗翠花。
……她有那麼窮凶極惡嗎?苗翠花無語的看著這一家子,伸手撓了撓頭。
這動作嚇得劉荷花心一緊,忍不住問道:「你,你想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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