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借著油燈的光芒,傅松勉強看清了房間的全貌,屋頂是茅草蓋的,沒有吊天棚,還能看到黑漆漆的大梁。墨子閣 m.mozige.com牆壁直接用黃泥抹的,也沒刷白灰,時間久了,牆上遍布裂痕,牆角還有兩個洞,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鼠掏的。
一個字,窮!
傅松心裡嘆了口氣,問:「老大明年上學?」
紀鵬點頭道:「本來今年該上的。」
今年該上卻沒上,估計還是錢鬧的。
傅松道:「一定要讓孩子上學。」
紀鵬道:「禾禾也這麼說的。」
傅松道:「你們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你願不願意出來干?」
紀鵬道:「只要能賺錢就行。」
傅禾禾小心翼翼問:「三叔,去哪?」
傅松看她一臉緊張,笑著道:「你放心,不讓他出遠門,就在附近。」
紀鵬連忙問:「啥活兒?我能幹?」
傅松道:「收酸棗,就山上那種酸棗,有多少要多少。」
「酸棗能賣錢?」紀鵬和傅禾禾面面相覷。
於是,傅松又把對李芸說過的話說了一遍,聽說李芸要種酸棗樹,紀鵬兩口子都覺得她瘋了。
傅松也不贊成紀鵬他們種酸棗樹,酸棗樹雖然不挑地,但也不是什麼地都能種,李芸所在的李家村是個大村,人多地廣,還有好幾座荒山,包一座荒山種酸棗樹,花不了多少錢;
但石河村就不同了,因為地形原因,三面環山,一面臨水,是典型的自然村落。石河村雖然也有幾座山,但解放後開展造林運動,那幾座山頭全部種滿了松樹,經過三十多年的生長,早已經枝繁葉茂,就算在樹間種酸棗樹,也很難存活。
難道鼓勵他們把松樹砍了種酸棗樹?這種缺德事兒傅松可干不出來。
再說,種酸棗樹初期投入大,以紀鵬家的條件,根本不現實。
紀鵬問:「果汁廠真能保證有多少收多少?」
傅禾禾看紀鵬都到這時候還磨嘰,道:「我信得過三叔,咱家都這模樣了,還有啥好擔心的?除了一身的力氣,你還有啥?」
罵完了紀鵬,傅禾禾對傅松道:「三叔,咱以前沒做過生意,啥都不懂,這事兒還得你幫忙拿個主意。」
「剛開始也不用去外面收,先把附近山上的酸棗摘了,賣了以後就有了本錢,然後再去別的村收,這樣越滾越大。」
傅松說得簡單明了,紀鵬和傅禾禾一聽就懂,心裡踏實了不少。
傅禾禾道:「那得抓緊了。」
紀鵬道:「明天我就上山。」
回去的路上,傅松走得很慢。
梁希說得對,自己就是想得太多太長遠了,做事的時候時不時抬頭往前看,算算還差多少,而每次抬頭的時候,都會覺得喪氣。
他感覺自己像魯迅先生筆下鐵屋子裡的那個人,因為清醒著,所以更痛苦。
知易行難,他突然有些理解鄭昆那些人的心情了。
可他不想渾渾噩噩地過一輩子,總要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才對得起重活一世。
今天的所見所聞,讓他突然意識到了問題出在哪裡,無他,犯了眼高手低、驕嬌二氣等知識分子身上的「通病」。
三年的夏天,他騎著自行車跑遍營縣、南平做調研,雖然辛苦,但那時他是充實的。
後來賺了點錢,便再也彎不下腰,去親耳傾聽農民們在想什麼,怎麼想的,想要什麼,最緊迫的困難是什麼,自以為是地以為建幾個廠就能幫助農民增收,讓他們對自己感恩戴德。
對於「小事」他越來越沒有耐心,只想著去做一些「大事」。
他知道,並不是因為自己賺了錢後才變了,而是他骨子裡就有知識分子的臭毛病。
沒錢的時候,好歹能強迫自己深入底層,有了錢生活無憂後,骨子裡原汁原味兒的酸腐氣和驕氣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
教員老人家洞燭萬里,早在幾十年前就把知識分子身上的那層偽裝扒得乾乾淨淨,讓他們赤身裸體地站在人民群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