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一頭牛啊！在公社的時候就是楊老漢照顧它，是自己一手從小牛養大，又調教出來的。說句不好聽的，他就當成孩子一樣上心。這牛也爭氣，特別聰明一教就會，旁人都夸它有靈性。
正是因為平時表現良好，這次它犯牛脾氣的時候，自己就格外生氣。他沒有文化，但是也聽說過「恨鐵不成鋼」這句話，怒火上來腦子一抽，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誰能想到，這牛平時被自己養得太嬌貴，肚子裡有了崽子又不喜歡才會這樣呢？現在冷靜下來想想，最近牛早就表現出來不正常，只是太忙了，腦子裡想的事情太多，根本就沒有留意。
他想著快點把稻穀收倉，然後田裡的事忙完了，好開工造房子了。同時起兩幢房子工程量可不小，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還要找媒人約日子去問期，還有小女兒的婚事，上次中途有事，也沒談個具體的眉目出來。但是周家也是希望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定下來。
自從孩他娘去的時候，因為放不下孩子們遲遲不肯閉眼，他就在床前發了誓，一定會把孩子們都拉扯大。就衝著這個，這麼多年他就憋著一口氣，獨自一人撫養7個子女，為他們成家立業，費盡了心思。如今小女兒也回來了，兒子已經訂了親，女兒也有了對象。距離他當初的承諾已經差不多要完成了。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就越是急切。好像有一種儀式，一直要到孩子們都成了親，三兄弟都各自分家，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才能得到圓滿。為此每天殫精竭慮，患得患失，就像是一根弦，已經繃到了極限。
其實他心裡有數，說不定什麼時候，這口氣泄了，他也就走了，一了百了。那也沒什麼，這些年太累了，背負著沉重的包袱，操碎了心……
現在好了，算是徹底的休息？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天光大亮了還躺在床上的。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無論颳風下雨他都是早早的起床，開始一天的忙碌。外間隱隱約約有女兒說話的聲音，看來自己病倒，他們都回來了。
孩子們都是好的，他也相信，自己不會像那個人一樣，可憐的被兒女們嫌棄，在床上發著惡臭等死。但是到底意難平，這種無法控制自己的失落和無助，太讓人難受了。
這時三姐慣例過來看看，掀開帳子才發現爹睜著眼睛，驚叫了起來，「爹！你醒啦！」
從昨天晚上接到消息趕來，儘管小妹說爹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這可是中風，是絕症！她的心裡一直都七上八下的。到現在她都不敢相信，爹怎麼就倒下了呢?
楊家兄妹的想法都是一樣，天塌了。沒有了爹，她們就沒有了娘家，沒有了依靠。這一晚上人心惶惶就不必細數，還以為爹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會清醒，就驚喜的發現他大睜著眼睛，一臉平靜的躺著哪裡。
儘管小妹一再強調，不能在爹面前哭哭啼啼的。但是三姐就是感覺鼻子很酸，眼睛澀得厲害，眼淚控制不住的洶湧而出，「爹！你昨天嚇死我們了……」
外面的人聽到動靜，也一股腦兒的湧進來。楊老漢望著兒子媳婦，女兒女婿，都一副擔心的樣子。對了，還有易家的慧芬，周家的小子都在。唉，都是好孩子啊！他也說不出話，喉嚨里咕嚕著，眼睛裡也是不贊同的神色。大家都明白，這是在嫌大伙兒興師動眾，嫌棄著呢。
這時楊小貝也被叫醒了，大家把她讓到前排，給爹再檢查檢查。楊小貝又仔細地做了一下全身檢查，結果還是那樣，神志清醒，昨天的口眼歪斜也好多了，只是話還說不出來，右側肢體沒有感覺，目前判斷是病情穩定下來了，偏癱。
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昨天那種驚險的情況下，腦卒中又被搬動過，沒有造成更大的傷害，也很快就清醒了，沒有神志模糊。作為60歲以上的人群，這已經是不錯的結果了。但是楊小貝仍然不敢讓他動作，規定他必須臥床休息，不能動彈。
楊老漢很惱火。他是個豁達的，在昨天的急火攻心以後，已經接受了自己現在這廢人的樣子了，可是俺老漢又不是真的變成了傻子，半邊身子還有勁兒呢，小女兒非不讓自己起床，吃喝拉撒都得在床上要人侍候。他要強了一輩子的人，怎麼連三歲娃娃都不如了？要不是醫生就是小女兒，他都要罵娘了——老臉都丟盡了！
他在那邊犯犟，大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