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紅兵聽完謝虎山說的話,整個人都傻了。
好傢夥,虎三兒這傢伙的肚子裡估計沒別的,就一顆膽了吧!
膽子也忒大了,一個民兵排長,大搖大擺跑人民解放軍正規軍的營部去偵察廁所大糞儲量,還給人添了點兒。
哪來的臉呢?這是真把自己當謝司令了?
「我說」韓紅兵想要開口再問,謝虎山已經上了自行車,揉了揉餓得已經咕咕叫的肚子:「啥也別說,先回村吃飯!等吃完飯,讓你見識見識,啥叫謝司令這樣的民間高級指戰員,啥叫他娘的大兵團多線作戰!」
兩個人身上沒有糧票,沒帶糧食,更別說還沒錢,就算有錢,沒糧票或者糧食,在縣城開的那些國營飯館也買不到飯吃。
好在是年輕人,身體能扛,兩個人硬是忍著前心貼後背的飢餓感,從縣城又騎回了中坪村,不過氣勢和速度已經與早上去時完全不同,用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回到隊裡。
謝虎山甚至都沒有回自己家,和韓紅兵一起就近衝進他家,把自行車朝旁邊一停,兩個人兵分兩路,韓紅兵沖向房檐下的水缸,拿起水瓢朝嘴裡灌,謝虎山則衝到壓水井前用最後一點兒體力壓了幾下把手,隨後整個人躺在出水口下方水池處,張著嘴,任由井水沖刷自己的頭臉。
大黑本來趴在門口閉著眼曬暖兒,被這倆突然闖進來,看起來好像逃難的貨嚇了一跳,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差點沒認出來,特意跑兩人身邊聞聞味,再三確定是韓老二和謝虎三兒這倆大傻子之後,這才放心的回去重新趴下。
兩人用水稍稍補了補體力,提振了一下精神,這才爬起來進堂屋掀開鍋蓋,把鍋裡面涼透的半盆雜合面窩頭和一碗醃鹹菜端出來,也不去支開飯卓,兩個人好像兒時經常乾的一樣,並排擠坐在堂屋的門檻上,顧不上說話,左手抓著窩頭,右手抓幾根鹹菜條,就那麼大口大口朝嘴裡塞。
一句話沒說,就著鹹菜,每人哐哐炫進去三個窩頭,被窩頭噎得互相瞪眼伸脖,把門口的大黑看得都恨不得想要說人話,勸他倆喝口水,別噎死。
三個窩頭,一通涼水下肚之後,這才都重重呼出一口氣,算是活了過來。
謝虎山拿起第四個窩頭慢慢咬著:「去公社找武裝部張部長,忽悠他給營部打電話和寫聯絡信,或者是去小學找校長,忽悠校長點頭讓孩子和老師跟咱們走,你選一個。」
「你是民兵排長,找老張匯報工作說得過去,我去小學吧。」韓紅兵起身從自家前院黃瓜架扯下兩根黃瓜,用井水洗洗分給謝虎山一根,自己咬著黃瓜說道:「我在城東縣委大院和那些機關單位查到十一車,你在城西查到十三車,你說軍營應該最少有十五車,這就已經是三十九車。」
「那都是沒摻水的純糞,要按照大糞池賣的摻水糞來算,運回來三十九車純糞,摻水摻成大糞池最好的一等糞,最少也能有五十五車,水稍微摻多點兒,那就是六十車,咱們隊的糞相當於白得的,還能再賣出三十車倒賺一百五。」謝虎山接過黃瓜,目光爍爍放光的對韓紅兵說道。
韓紅兵重新坐回門檻上啃著黃瓜:「可是縣委大院,機關單位咋才能同意讓咱們去起糞呢?」
「軍營那個另算,其他的,一律說是學校在暑假到來前安排學生進行學雷鋒做好事活動,你不能說是去起糞,而是帶一群孩子去免費給他們擦玻璃,打掃衛生。」謝虎山對韓紅兵說道:「學生做好事,肯定不會被阻攔,什麼機關大院,養老院,去哪都肯定讓進,咱們幾個上學的時候,你想想,不還為了拿表揚信四處做好事來著,一聽是學生做好事學雷鋒,人家都熱烈歡迎。」
韓紅兵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倒是實話,每個學期的學期末,學校都要求學生們去做一次好事,還必須要讓對方給寫表揚信,那時候為了拿表揚信,他和謝虎山沒少干「沒有困難,製造困難也要幫」的好事。
一般機關單位聽說孩子們是來學雷鋒好事,也都會是鼓勵態度,讓孩子們象徵性的幫忙擦擦玻璃,掃掃地,安排個幹事或者文員陪帶隊老師做做接待,誇獎一番,最後再給孩子們寫一封熱情洋溢的表揚信。
「那孩子們也不可能幹起糞的活兒啊?不掃地,不擦玻璃,一群孩子趕著大車進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