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和周父在房間裡,把裹著的牛黃裝進外衫口袋裡,又拿出一根長滿鏽跡的別針把袋口封好,叮囑他警醒點,別被人看出來了。
周父穿上外衫,心裡也很緊張,緊緊的夾著右手,連連點頭,同腳同手的走了出去。
趙慧芳裝了些煮洋芋和紅苕裝夾背里,用竹筒裝了米湯,給幾人帶著路上吃。
周懷榮背著夾背手裡拿著根小孩手臂粗的木棒,周懷安、楊春燕背著個洗得發白的軍綠挎包,跟在了周父後面,到了院門口。
楊春燕發現從堂屋到院門口,周父一直緊緊的夾著右手,走路的姿勢特別僵硬,覺得他們可能縫了暗袋,把牛黃裝裡面了。
她低聲提醒道:「老漢,你走路的時候得稍微自然一點,你這樣束手束腳的小偷一眼就看出來,你身上裝有值錢的東西。」
周懷安也發現了,「是啊,老漢,你這樣子三隻手一眼就看出來了。」
周父沒好氣的說:「老子要你教。」
周母拉了一下老伴,「春燕和老么說的不錯,你自己硬梆梆不覺得,別人一眼就看出來,伱包里裝有好東西。」
周父聽後拉拉衣襟,不自在的說:「放心,等一下就好了。」
周母看著他的樣子愈發不放心,只得叮囑道:「路上小心點,賣不掉就趕緊回來。」
周父看了老伴一眼,點了點頭,「放心,我有數,我們出去你們趕緊把門關上。」
周懷榮抽下門閂,四人出門右拐朝大路走。
外面黑漆漆的,周懷安回頭看了楊春燕一眼,伸手牽住了她的手:「看得見嗎?」
忽然被他溫暖的大手握住,楊春燕愣了一下,低聲道:「看得見。」
跟著他走了好幾步,才看清了腳下的小路。
四人走過家門口那條田坎,到了稍寬一些的土路,楊春燕抽出手,和周懷安並排走著朝下山那條路走去。
周父出門後儘量忍著不去摸腰間的牛黃,走了大半個小時,才稍微正常一點,但還不時用手肘碰碰口袋才覺得安心。
從富牛大隊到縣城,得繞過一座淺山,腳程快也要走三個多小時。
順著山路下山,山下的稻田裡傳來陣陣蟲鳴蛙叫,端午節過後,氣溫開始上升。
走過一座小石橋,又走了大半個小時,四人到了山腳,這時天已經亮了。
石橋過去的小水塘邊上長滿了半邊花,山上有兩顆高大的攀枝花樹像衛士佇立。
山腳還長著幾顆喇耙果樹(野生番石榴),還有不少草藥,有蒼耳,香附
楊春燕想著等賣了牛黃回來,就上山挖草藥送縣城換錢。
轉過山丘就是方田大隊,周懷安看了她一眼,從周懷榮背著的夾背里取出竹筒,「渴不渴,要不要喝點米湯?」
「嗯!」楊春燕接過喝了一口,抹了一把汗,提著竹筒往前走。
可能是冤家路窄吧,幾人剛轉過去,就看到最不想看到的馬長貴,騎著二八大槓搖搖晃晃地朝這邊走來。
周懷榮忙拉住周父,「老漢,咋辦?」
周父拿過他手裡的木棒,低聲道:「走我們的,不用理會他。」
馬長貴很快就到了幾人跟前,短腿翹高下車站定,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幾人,「喲~周大哥,這一大早的是要去縣城麼?」
周父拄著木棒,喘了口氣,「馬老闆這麼早就去買牛啦?」
周懷安上前扶住周父,「老漢,不要耽擱了,等下到了衛生所人家都下班了。」
「還不是怪你這敗家子!」周父叱責了周懷安一句,沖馬長貴點了點頭,扶著周懷安兄弟倆走了。
「慢走。」馬長貴說著看了一眼後面跟著的楊春燕,「妹子,橫山大隊的楊全清是你哪個啊?」
楊春燕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是我老漢。」說罷就走了過去。
馬長貴看著四人走遠了,摸摸下巴,蹬著破車哐當哐當地走了。
四人走了一會兒,周懷榮扭頭見看不到馬長貴了,低聲對周父說道:「老漢,你說他會不會把那東西的事告訴老熊?」
周父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