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禮儀課當然不止有餐桌禮儀,還有很多言談舉止、著裝搭配、尊重對方宗教習俗之類的瑣碎內容。
至於那些外交辭令的具體措擬、書面交涉,那就更複雜了,得專門再另外開兩門課,不是大一大二的新生該考慮的。
所以,能夠吃上牛排或者別的高檔西餐的機會,也就每周三節課而已。
最初的興奮之後,同學們無不覺得自己還可以加強學習強度。無奈學校的教學進度和報銷經費所限,只能忍著。
憑良心說,外交學院的餐桌禮儀課已經安排得很細了,幾乎是巧立名目讓大家吃遍各國美食。
牛排鮭魚考蝸牛這些的吃法自不必說;連意面,都得詳細分清楚是pasta還是spaghetti還是macaroni,每種都得教一遍。
即使都學過了,還能再複習一遍嘛。
業務技能就是要精益求精的。
不過,教學經費流水般花出去的同時,老師的要求也是非常嚴格的,必須確保將來部里檢查工作時,拿出來的教學成果交待得過去。
於是短短半個月裡,這些本來還帶著三五分土鱉氣的學生,就一個個懂得如何用淺盤子而不是大碗來喝湯——
而且不能端盤子往嘴裡倒,要拿不鏽鋼的淺勺舀起來喝。喝的時候不能低頭看盤子,不能發出嗦的聲音,也不能有勺子敲到盤子的聲音。
反正羅宋湯這種耗材不值錢,學不會就繼續練,灌到水飽為止。
隨著為期一月的軍訓結束、以及半個月的初步禮儀訓練,國慶假期終於來臨。
軍訓的磨合,是最容易改善同學之間關係的。
所以大一大二的學生,也都跨越了年級,普遍打成了一片。
許多人提前幾天,就三三兩兩開始盤算放假了要去哪裡輕鬆一下。
78年還是單休日,國慶無非也就是加一天、總共休息兩天而已,想出遠門是不可能的。不過大家都習慣了這種程度的辛勞,也就絲毫不覺得有問題。
與顧驁同寢室的,另外還有三個男生,分別是來自滬江、有點小資的盧建軍;還有曾經就讀於金陵外國語中學的韓鵬;以及算是吳越老鄉的明州人黃勛。
大一的時候,盧建軍看寢室里其他三個同學還有點「看鄉下人」的眼光,所以他人緣相對最不合群。
不過自從西餐禮儀課上,看到顧驁的小資禮節比他還標準,盧建軍的三觀深受打擊,也漸漸接受了「外地人並不都是鄉下人」的設定,開始跟顧驁套近乎。
……
國慶假期前一天,盧建軍下課後主動建議:「小顧,明天去香山公園玩唄。你不是跟小葉比較熟麼,約個女生寢室一起,坐纜車看楓葉啊。」
除了78級的學弟學妹不敢叫他小顧,77級的同級生,如今幾乎都叫他小顧。
這倒不是論資排輩,外交學院的學生們還沒閒得這麼蛋疼——而是顧驁的確太年輕,至今為止才虛歲16。如果算周歲的話,還得再過3個多月。
對於盧建軍的提議,顧驁倒是不怎麼看好,他謹慎地說:「聽說香山纜車不是還沒竣工麼?你幹嘛這麼急著去。」
顧驁不是考據癖,所以他並不知道,歷史上香山公園的纜車,一直要到三年後的82年春節前,才正式對社會開放。
他只是從報紙上的公開信息看到:這項目今年5月份就已經開始施工。如今除了最後上主峰香爐峰的那三分之一路段沒完工,下面坡度較緩的地方都已經造好了。
畢竟香山上的基建本來就不錯,纜車也不是什麼高難度工程。
不過,導致其後來遲遲不能投入商用的主要原因,是當時京城的民用電力供應不夠穩定。
事實上,供電穩定性一直到90年代初都沒徹底解決——後來混央視和「得到」的羅胖子,就在某年的《邏輯思維》跨年演講上,提到他當年剛來京城廣播學院念書時,有一次去看香山紅葉。
結果被停電的纜車吊在半空中整整一下午,鬧得他在空中連人生意義這種哲學問題都想明白了,還虔誠懺悔了一大堆。
然而,盧建軍還是不依不饒地勸說:
第39章 觀禮也是政治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