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芳回到學校,路過教室先去露了一下臉、報個到,離上課還有十來分鐘,她把口糧背回了宿舍。
「聽說今天來給我們上課的是個年輕的解放軍幹部。」宿舍里幾個小姑娘邊梳頭邊嘮嗑。別看年紀還小,都知道要打扮了。
「大姐,你咋才回來?我們都是回學校吃的晚飯。」看到盈芳進來,轉頭和她打了個招呼。
盈芳在班上年級最大,性格又沉穩嫻靜,待人又大方和氣,有什麼都會分點給班上的同學。因此相處不到一個月,不論男女同學,都愛喊她大姐。
「你們在聊什麼呀?」盈芳把口糧放到自己床底下,順嘴問。
她是真的順嘴問,小姑娘們卻嘰嘰喳喳說的可激動了:
「大姐你不知道,今晚給咱們上課的不是李老師,是一個年紀很輕的解放軍幹部。真的!我和**晚上去食堂吃飯時看到的,還是校長親自作陪呢。」
「大姐你沒看到,吃頓飯的工夫,他身邊就圍滿了初三的女生,我還聽到有人問他討地址,說要給他寫信呢。」
「大姐……」
盈芳拿出僅剩的幾塊白米糕分給她們吃,順便聽了一耳朵。沒來由地想到向剛,隨即失笑地搖搖頭,他在省城特訓呢,真是想太多。
然而事實證明,她並沒有想太多。
當晚,跟隨校長出現在初二教室的臨時代課老師,軍姿筆挺地站在講台上自我介紹:「我姓向,同學們可稱呼我為『向教官』。今天,我來給大家講解新一篇的紅寶書語錄……」
趁同學們低頭翻紅寶書,講台上的男人,飛快地看了盈芳一眼,眼底盛滿笑意,哪有半分自我介紹時的嚴肅疏離。
整節課,盈芳都有點心不在焉。
偏這男人老抽她回答問題,十次里六次抽到她。一個表情嚴肅,一個懵懂茫然。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和她過不去呢。
總算熬到下課,一個宿舍的妹子們喊她一塊兒走。
「你們先回吧,我這有幾道數學題沒搞定,趁李老師還在辦公室,找他問問。」盈芳垂下眼瞼,摸摸有點發燙的耳垂撒了個小謊。
聽她這麼說,女生們就不等她了。
李老師是班主任兼數學老師、體育老師,長得人高馬大又嚴肅,板起臉訓話時,能把膽子小的女生當場嚇哭,也就盈芳願意找他求教學科上的疑惑。
同學們走光後,盈芳想了想,拎上書包、熄了白熾燈、帶上教室門往校長室走。
那傢伙上完課就被喜笑顏開的校長原路請走了,不曉得晚上住哪兒。
沿著教室門前的長廊走了沒幾步,一道黑影迎面壓來,遮沒了她被月光拉得細細長長的影子。
「誰?」盈芳腳步一頓。
男人低低地笑了兩聲,磁性般的嗓音在靜謐的夜月里簡直能讓耳朵懷孕:「平時膽子不是挺大的麼?」
「向剛!」
「是我。」向剛走近她,握住她涼涼的小手,皺眉打量她身上的衣著,「才開春,早晚涼,明知道晚上有課,還穿這麼點?」
他脫下軍裝,搭在她肩膀上,握上她手並肩而行。
「我是被你嚇得手腳發涼的。」盈芳嗔睨了他一眼,沒掙脫他溫暖乾燥的大掌,只得就這麼由他牽著往前走。
「你怎麼會在這兒?」這個問題糾結她一晚上了。
向剛自然也知道,從她上課老走神就看出來了,含笑瞥了她一眼,倒也沒兜圈子:「去南城出差,順路來看看你。」
「嗯。」盈芳此刻不僅身上暖和,心裡也暖融融的。
「等南城回來,我接你去部隊。」向剛摩挲著她的手背,繼續說道,「轉學的事,我問過校長,他說只要轉入學校接收,他們這邊沒問題。不過,他也說了,每所高中推薦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不一樣,寧和縣名額不多,但相應的,渴望上大學的學生也少。從比例上看,學籍留在這兒更有把握。你怎麼說?」
盈芳想了想:「那就借讀吧。」
小倆口敲定這個事,宿舍就在眼前了。
盈芳才想起來:「你今晚睡哪兒?」
「校長讓人在招待所訂了個房間。」向剛一時沒轉過彎,話出口才驀地一頓,嘴角噙著笑垂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