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時對自己的弟婦生出心思來的,是婚儀上的驚鴻一瞥,還是見到她為孫權送行之時的眷戀之態生出的羨慕?
他最初只是有一點羨慕和淡淡的遺憾,若知道傳聞之中的大喬竟是這般驚艷絕色,或許他會真的捨不得給孫權為妻。
而他和髮妻顧氏感情並不好,他常年爭戰在外,顧氏時常怨恨他妾室過多,因此對他十分冷淡,還會時常口出怨憤之語。
他實在不耐煩婦人怨氣,寧可常年與戰場廝殺,也不大願意回去面對顧氏那張嫉妒到扭曲的面龐。
可當他看到喬氏送孫權出征之時,那般溫柔體貼,他那一瞬冒出了一個令他心下一驚的念頭:若當初,他自己收用了喬氏的話,是不是她此刻的溫柔就是對著自己了。
而當他瞧見喬氏聽聞孫權失蹤後那般失魂落魄的神色,他竟有一刻自私地想,若是孫權回不來了,他能用什麼身份來照料她的後生?
這樣隱晦而陰暗的心思是他不能宣之於口的,覬覦兄弟之妻,連他自己都對自己不住唾棄,而唾棄之後,卻又抑制不住自己那顆生了妄念的心。
他不顧禮儀將她抱回鹿鳴閣的那一次,是他能夠離她最近的一次,他承認自己是有些失了理智,卻又暗暗慶幸。
喬氏的髮簪掉在了路邊,他回青禾堂的路上,一眼就看到了那支髮簪,他趁天色昏暗無人在四周,悄悄撿起藏入懷中,又顧自收在一個小匣子裡珍藏起來。
他自以為藏得很好,但周瑜是第一個看出來的。
那一日二人飲酒之間,他本意是想寬解周瑜的,「既然看上人家小喬了,不若我出面替你保媒?」
周瑜搖了搖頭,「仲謀娶大喬為妻,小喬卻與我為妾,你這是在打仲謀的臉呢!」
他原也是知道的,只是有些不甘心,暗中透露出對小喬的用意。李術最是會鑽營,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前往喬家說合。
周瑜微抿一口淡酒,「不是沒試過,喬夫人並不舍其妹,何況她自己也是不願。」
他看得出喬瑢對他並非無情意,卻不能與人為妾,丟了喬家門第的名聲。
他還聽說了,喬夫人有意相看袁耀,一個才華名聲家世都不如他的男人。
只因為,袁耀尚未娶妻。
孫策調侃周瑜,「一個女子罷了,也值得你這般費盡心思?」
周瑜盯著他身側的韓姬,燭火搖曳之下,低眉側首之間,像極了一個人。他猶疑地在孫策和韓姬之間來回打量。
結合起孫策要親自回皖城報信這些怪異的行徑,他忽然明白了什麼。
周瑜之聰慧,孫策豈能不知,他微微低頭掩飾自己的失態,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神色自然。
周瑜卻忽然開口,意有所指,「留她在你身邊,遲早要生出禍患來。」
韓姬聞言渾身一顫。
這一夜,他面對韓姬瘋狂發泄著身心的欲望,全然不顧她的哭喊,仿佛是在通過她最後找另外一個人的模樣。
直至風過雨歇,他雙手掐住她的脖子,慢慢加大力道,眼看著她在身下瞪大雙眼,拼命掙扎。
最終一滴清淚落下,韓姬幾乎是拼盡全力的一句「孫郎」喚動了他的不忍。
她從來都只能喊他「吳侯」,只有極偶爾的時候,才會讓她喊這個稱呼。
他最終還是沒能對著這一張臉下手。
但次日,當他發現珍藏的髮簪已經不見時,才慌了神。這隻簪子藏著的是他隱晦不能言明的心思。
他厲聲質問守衛,守衛也沒想到他會忽然發這麼大的脾氣,連忙指了韓姬離開的方向。
等他一路尋去,卻發現她躺在地上,捂著脖頸汩汩冒血的傷口,早已沒有了呼吸。
孫權神色陰晦,死死盯著韓姬不能瞑目的雙眸里藏著的是滔天的怒氣。
那一剎那,孫策的心也不由得停了一拍,他既鬆了一口氣,又惴惴不安。
孫權冷聲道,「這個女人意圖離間你我兄弟,又散布謠言動搖軍心,還試圖刺殺我。阿兄,我已經將人殺了,你不會怪我吧。」
「自然不會。她包藏禍心,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