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家雖然是地地道道的農村家庭,可是鄧家的四個孩子卻有三個從農村出來了,只有梅菊的媽媽一個人還留在鄉下種田,梅菊只要一想到這點,心裡就有些忿忿的,沒少在媽媽面前念叨外公外婆的偏心。
不光梅菊,梅竹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根本不管家裡的經濟狀況,死活要去復讀,考了一個三本鬧騰著進城去了。
雖然梅菊的媽媽也曾經跟梅菊、梅竹說過,當年的事實並不是她們說的那樣,可是時間長了,一次兩次,兩次三次,梅菊的媽媽心理也漸漸有些失衡了。
梅菊的媽媽鄧紅英是家裡老大,初中畢業後沒有考上高中,那個時候早就已經分田到戶了,家裡的農活多,弟弟妹妹們還小,需要用錢的地方也多,鄧紅英主動提出了不念書,跟著父母在家裡種地,農閒時還在鎮裡的小飯館幫忙打點短工什麼的,就這麼認識了在飯店學徒的梅保平,兩人沒到結婚年齡就在鄉下辦了酒席。
鄧紅英下面有一個妹妹,妹妹高中畢業考上了一個中專,後來去了深圳,在那邊嫁了人安了家,很少回家。
老三便是鄧文祥,師專畢業後本來分到了鄉下中學,後來趕上了好時候,鄉下中學撤銷了高中,都搬到了縣城,他也就跟著進了城。
老四念書最好,考上了一個本科,可惜分到一家國企沒兩年便趕上了下崗,夫妻兩個去北京闖蕩了。
所以,鄧家兄弟姐妹四個,如今只剩一個鄧紅英在鄉下務農,而梅家兄弟四個全都在鄉下,也就沒有什麼可比性,這也就是梅菊為什麼單單怨恨鄧家的原因。
可是,怨恨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該怎麼做呢?
家裡是肯定供不起三個大學生的,三本的學費本就不是一筆小數,再加上生活費、住宿費等雜七雜八的,梅竹一年在費用在二萬左右,據說這還是很省很省的。
老大梅竹念到一半是不可能中途輟學的,梅蘭的成績這麼好,就算家裡不供她,外婆都會讓兩個舅舅開口供她念下去的,梅鑫是家裡唯一的男孩,眼看著初中畢業了就要上高中了,父母肯定可著他念。
梅菊扒拉來扒拉去,怎麼算她都是被丟下的那個,嘴裡嘰嘰咕咕的,一會埋怨外婆和大舅偏心,一會又抱怨父母,非得生這個弟弟,家裡本來就人多養不起,超生還罰了不少錢。
「你一個人嘰嘰咕咕嚼什麼蛆?」鄧建文看了一眼梅菊。
梅菊正趴在飯桌上,手裡的筷子不停地在碗裡撥弄,光看見嘴唇動,聽不見聲音。
他不是沒有聽到梅菊說什麼,問題是,他家的條件也是有限,夫妻兩個都是老師,縣城的工資本就不高,前幾年剛集資了一套房子,他手裡的余錢也不多,三個外甥女都在這念了三年高中,他沒少往裡貼錢,尤其是梅蘭,梅家根本就沒有給過這個孩子伙食費。
此外,父母年紀也一天天大了,還有一個八十多歲的奶奶,雖然他們三個住在鄉下花銷不大,每個月都是鄧建武打一千塊錢過去,可平時的小毛小病都是他在照管。
還有,別人家的父母在鄉下都住上了樓房,唯獨他們的父母為了供他們姐弟三人念書,不但把家底折騰光了,還借了不少債,至今還住在那個破舊房子裡。
前幾年他們哥兩商量了下,好容易湊了一筆錢,想幫父母把房子翻蓋一下,可是母親那一年卻突然犯了心臟病,這一趟折騰下來,進去了好幾萬,這筆錢便不敢再動,留著給家裡三位老人看病吃藥,如今也沒剩多少了。
鄧建文也想好了,梅蘭的學費大姐是不可能會出的,只能是他們哥倆的事情,可再讓他們哥倆供梅菊念書,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了。
鄧建武雖然在北京,但是條件並不算太好,夫妻兩個供著房貸還有養著丈母娘和老丈人,這邊的父母還得一個月負擔一千塊錢,孩子想上一個好點的幼兒園還要單交贊助費,那點錢也是不夠他們兩個扒拉的。
所以,梅菊說的話,他沒有接下去。
「大舅,我說什麼,我說你們一個個都偏心,都喜歡二姐不喜歡我。」梅菊乾脆把話挑明了。
「菊哩,又嚼蛆呢?什麼偏心不偏心,好好坐著吃飯,你看趴在桌子上像什麼樣?」劉巧珍瞪了梅菊一眼。
這個孩子實在是沒眼色,雖說這個家是舅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