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箏心中卻騰起一股不好的感覺,看那幾人走路的姿勢,頗有些來勢洶洶的樣子。突然間就想起,前兩天那榴花提過一句讓婆婆的乾兒子來看她的話。
她也站起身,卻有些戒備地把小傢伙拉到自己身邊。
這幾個人此來絕對不那麼簡單。
這時那兩男一女已經走到了門口,瞎婆婆問道:「菱花,咋這個時候過來了?」
女人一身簡撲的農婦打扮,衣服已經漿洗地掉了顏色,嗓門兒頗大道:「婆婆說的什麼話,兒媳婦來看看您不是應該的嗎?」
說著便上前一步扶著瞎婆婆進了柵欄門。
岳箏對這個聲音有些印象,前世的時候她因突然間沒了曲兒,在瞎婆婆這裡都是渾渾噩噩地躺在床上。卻隱約記著這個聲音,好像還與瞎婆婆起了不小地爭執。
不過她過來的具體日期和原因,岳箏都已經模糊了。
菱花扶著瞎婆婆進來,後面跟著她的兩個兒子,迎面看在站在院中的岳箏,皮笑肉不笑地問道:「婆婆,我聽說您收留了一對逃難來的母子,就是她們了?」
瞎婆婆有些無奈地輕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只是道:「菱花可是聽了什麼人亂嚼舌根子了?」
菱花但笑不語,扶著瞎婆婆坐了,卻說起了別的:「婆婆,我跟平路也不是不管您。只是您也知道,我們家裡孩子多,平崗那邊還靠著一個碼頭,常日裡平路也能拉縴卸貨掙些錢貼補家用。」
瞎婆婆道:「這我自然是知道的,你們能過好我也放心。」
岳箏從廚房端了兩碗水出來,放了些常見的槐花蜜。不管來人意圖如何,這都是瞎婆婆如今最親近的人。
「一路趕來想必很累了,喝點水吧。」岳箏把碗放到婦人手邊的木桌上。
菱花看了岳箏一眼,說道:「我們來自己家裡,倒不用你這麼客氣。」端過手邊的碗喝下一口,菱花頓了一頓。
平時都喝起蜂蜜水來了,那榴花的話想必八分屬實。其實這一點,她在剛進門看到那個孩子身上的衣服時就已經猜想到了。
就是沒有榴花特地跑到平崗跟她說什麼家裡的財產就要被外人占盡了,她也是要來婆婆這裡一趟的。
家裡現在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想起那榴花腫著一張臉還去跟她說這一席話,菱花自然明白榴花有借自己的手讓這個被婆婆收留的小娘子好看的意思。
她可不會忽視,榴花一句話里就有五句話是罵面前這女人的。
但是家裡現在的境況,卻讓她不能管這些。
今日,勢必要從婆婆這裡拿走些銀錢的。
菱花的臉上突然沒了笑意,直看著瞎婆婆道:「不是媳婦又要說這些老話,只是我們一直不在您的身邊,怕您這心裡不待見咱們呢。再被有心的人哄騙了,把自家的老本都交給了外人。」
其實她知道這個婆婆家裡有多少家底,只怕這家現在好些東西都是這女子添置的。
可是她家已經要過不下去了,什麼都顧不上了。
瞎婆婆聽了這話,臉色沉沉的,「菱花,我老婆子手裡有多少東西,你們還能不知道?平白的聽了旁人的一句話,就來胡攪蠻纏嗎?」
菱花一點也不怵,理直氣壯道:「您有多少東西,我們還真不知道。平時總說糧食不夠吃,怎麼還有閒糧養著別人?」
瞎婆婆氣得拿著棍子直在地面上敲了好幾下子,語氣也不好起來:「你們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
乾兒子一家半年才來給她送一次糧食,她從來沒有怨過,知道平路那孩子不易,就是只給她一袋糧食,她什麼也沒說過。
可是這菱花,今日竟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枉她還覺得這個兒媳婦雖然潑辣些,心眼還算不錯。
菱花將碗裡的蜂蜜水一口氣喝乾,說道:「婆婆,我也不繞彎子了。平路染了癆病,已經近一個月了。大夫說,如是有銀子,堅持拿藥吃上兩三個月,就能好。家裡的錢都給他拿藥花光了,媳婦此來是跟您這裡拿些銀子使的。」
瞎婆婆臉上現出擔憂的神色,卻一瞬間又消失了,疲倦道:「菱花,我手裡哪有什麼銀錢?」
一直站在菱花身後的兩個半大孩子中膚色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