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閒的性子終究還是做不成縮頭烏龜的。
&是,」她慢慢的探出頭,坐直了身子,臉上的笑意禮貌的恰到好處:「請問您有什麼事情嗎?」
面前這張臉一如前世那般是君子如玉的模樣,讓人毫不設防。知閒心中不由浮上一陣厭惡,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是有多麼傻,竟然喜歡過他。
徐紹禎察覺她的不喜,嘴角輕輕上揚:「我是代范梓萱來給你道歉的。」
&可不必,若是徐少爺真心抱歉,那麼日後還要帶著你的妹妹,我們不再相見才好。」知閒對上他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她這會是著實有些孩子氣了,縱然心上知道前生今世該是分的明白,嘴上卻還是一陣逞強,不給人留分毫情面。
徐紹禎也不介意,徑自在先前陸鍾麟坐的凳子上坐定,一張俊朗的臉湊到知閒面前去,低聲道:「你果真不認識我了嗎?十二年前,虞城一別,我可是從未忘記過你。」
知閒往後側身,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頭疼,原來還有這麼一段兒孽緣擺在這兒。
陸鍾麟聽得納悶,不明白徐紹禎熟稔的語氣從何而來,卻也不好開口詢問,拿了暖瓶便出去打熱水去了,他本是想著緩解一下徐紹禎的尷尬,卻不曾想他這一出去,房中的氣氛尷尬更甚了。
&好像很不喜歡我,」徐紹禎摸了摸下巴,他自然不知道知閒的心思,只看著她笑道:「怎麼,可還是為小時候的事情介懷?」
怕是自己不開口,他便自言自語個沒完沒了了,知閒搖搖頭,道:「我並不認識徐少爺,十二年前也不在虞城,許是徐少爺認錯人了也不一定。」
如果可能,她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集,即使是今生。每每看到他的臉,自己就總是會記起那個月夜他在自己面前一劍自我了結的樣子。
她明明以為,自己可以忘記的···現在看來,過去的十二年,自己又何嘗不是在自欺欺人?
&陸鍾麟說,醫藥費都是您付的,既然范梓萱是您的妹妹,我也是因她而受傷,這筆錢我便大言不慚的受了。徐少爺若是沒有旁的事情,就請回吧,我一個病人也不好待客的。」
徐紹禎似是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說一般,他略一思忖,從襯衫上解了袖扣下來,玩味一笑道:「時間匆忙,我這就要從巴黎回上海去了,離開前想著來看看故人,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這麼沒良心,這枚袖扣你收著,」他見知閒要開口,笑道:「先別著急拒絕,聽我說完。」
&海地界上,沒人不認識我徐紹禎的物什,」他挑了挑眉:「只是我再見到袖扣的時候,你可要誠實的回答我一個問題。」
徐紹禎說完就起身將袖扣放了自己先前坐的凳子上,衝著知閒揚了揚下巴便匆匆出了房門。
知閒被他這番舉動氣的直咬唇,那凳子離著床本來就遠,他定然是看準了自己的手臂一時是伸不到這個距離去的,偏偏就放在那兒不給人拒絕的機會!今生這無賴習性竟是連掩飾也沒有了。
她將袖扣收在手裡,淺淺的摩挲著,慢慢的又睡了過去。
模糊的光線中,她又看到了山上的秀麗風景,一身黑衣的小墨滄負劍拾級而上,卻被墨俠派的西惟師叔告知執掌墨家的巨子,她的師父死了。她淚流的洶湧,咬著牙要為師父報仇,跟著西惟師叔的大弟子逸師兄一同上京去面聖。
在殿上的向著殺父仇人行跪拜的時候,唯一的欣喜便是發現了那旁邊立著的徐紹禎了吧,她跟著師兄在京城呆了很久,父母生前的忠心力量找到了她,說她是六皇子唯一的血脈了。
知閒站在窗外,看著一身黑衣的墨滄伏在桌子上哭:「都要我報仇,可是我該怎麼辦?」
這一路走來下山前聽到的傳言終於是全部證實了。知閒的淚簌簌的流了下來,當時她只知道皇帝殺了他的六弟,自己的親生父親,可是卻沒有想過那是因為自己的父親想造反!
敲門聲打斷了墨滄的哭聲,她慌忙的擦了擦淚就要往門口去,知閒快步上前去攔她:「不要出去!」
&閒,知閒!」陸鍾麟看她秀麗的額頭上都是汗,嘴中還在亂喊不要出去,趕忙叫了她兩聲。
知閒從夢中驚醒,看著陸鍾麟擔憂的眼神勉強一笑,而後別過頭去靜靜的看向了窗外。
第二十二章 並做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