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馬上的男子一身冷清白衣,劍眉星目生的絕好,如同天上的仙人一般。卓然貴氣,躍然而出。
他淡淡看了一眼墨滄:「無事?」
墨滄點了點頭,便見他又勒緊了韁繩,身姿瀟灑的往她來處去了。
明明還說了句話的工夫,她卻覺得好似只有瞬間一般,騎著毛驢往前走了兩步,若有所思的回頭去看,來時的路上空無一人,只有那成片成片黃燦燦的野花隨著清風微微的招搖著。
陽光有些刺眼,這一遇,如夢似幻,讓她有些搞不清究竟是不是現實的了。
古語說近鄉情更怯,這話可是一點兒都沒說到墨滄身上去,她可是無比歡欣雀躍的想要回到師父身邊去。這小毛驢也是難得的乖順,叫它往哪邊走便往哪邊去,絕不偷奸耍滑。
一人一驢就在這生機盎然的大好夏景中慢吞吞的往廬嵩山趕去。
師父給她的幾個銅板兒早就悉數讓她買了毛驢,一路上墨滄沒少干神棍的把戲,說起來這還是她小時候好拿來坑蒙師兄弟的手段,如今讀遍仁義道德的書,胸中也有了些文墨,再干起這種事兒來,還有些頗為羞恥。
不過跟有些虛的名頭比起來,她更不願意餓肚子,左右她也沒有拿宗門名義出來行騙,回去就算師父問起來,自個兒告訴他,他也定然不會說什麼的。
墨滄就這麼自我安慰著,趕了大半月的路,終是摸著夏天的尾巴進了廬城。
三年過去,她已經長高了不少,眉眼間也有些女兒家的姿色了,跟那個一個人顛顛兒下山的小丫頭相比,滿身的稚氣已經被柔和的氣韻代替了。
她變了,可是廬嵩山仍是三年前巍峨蒼翠的模樣,高聳入雲,在山腳下看著,便讓人肅然起敬。
墨滄站在山腳下,心裡頭有些納悶。六月初的時候她就寫信回來告知師父了,自個兒在寧山書院的課業要結束,現下怎麼連個迎她的人都沒有?
唉,定然是不知那塊兒的地界上又起了爭端了,她回來的正是忙時,除了師父,也沒人能顧得上她吧。
這麼鬱郁的想著,她竟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牽著小毛驢便繞了大半個山的腳程往東邊的路去了。
小毛驢仿若通人性一般,知道西邊的路更近,倔勁兒上來了擰著頭非要往回走。
墨滄伸手捋順著它的毛,給它塞了把青草,這才將驢安撫下來。
&以為我不知道那邊更近啊,我在這山上呆了十三年呢!我知道這頭都是台階,你走得難受,為了我你就忍一忍啊,今晚上給你加草料,慕師弟可是種了好多蘭草呢!」
她眯眼看了一眼正烈的日頭,道:「其實當初我也是一條好漢來著。不過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英雄難過美人關,西邊的山路旁邊有條河,叫曲水,我真真是怕得很。」
墨滄一說完,便不放心的看了看周圍,確定這條路上只要自個兒和這頭驢以外,才鬆了一口氣,她可不能將自己在廬嵩山上的一世英名毀在一條河上。
她六歲那年淘氣,爬上爬下不小心摔了師父房中的花盆,本不是什麼要緊事,可恰好被西惟師叔看到了,說她沒有規矩,責罰她去石階上跪著。
墨滄當時小,被他一副兇相嚇的直愣神,師父又不在,沒人給她撐腰,於是她什麼頂撞反抗都沒有,就乖乖的跪到了東山路的石階上。
師兄弟們都在練功,這個時辰壓根就沒人會上下山,一直看著那暮色沉沉夕陽將下,她才有些不服氣的反應過來,自己是跟著師父的,西惟師叔不過是個二師父,她為什麼要這麼聽話?!
而且明明沒人看著,她居然實打實的跪了一個時辰了。
有著廬嵩山上「混世魔王」一稱的小墨滄氣呼呼的坐了起來,揉了揉酸疼的膝蓋,原本打定主意要等師父回來狠狠的賣可憐告狀的小孩兒往山腳下看了一眼卻是改變了主意。
那頭的曲水河是廬嵩山上宗門用水的主要來源,平素師兄弟們挑水灌水缸的時候,都是絕不帶她的,這幾乎是宗門裡頭約定成俗的事情。
不管她怎麼撒嬌耍賴,都是沒用,甚至有時候,兩個人挑水,寧願一人一趟的擔著無比沉重的擔子,也要留下一個看著她。
&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才偷偷的聽說,這是師父的規矩,
第二十九章 六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