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滄是個遇到事情不愛往心上去計較的人,然而這一回卻是不多做打算也不行了。她必須要把自己的想法跟徐紹禎說明白。
較之他的誤會和厭惡,她許是更不該辜負師父的願景和期待。
餃子的餡兒調的鮮美,所以即便是讓勁松煮的不成樣子,徐紹禎還是吃的津津有味,也許是因為心情愉悅吧。
墨滄卻不盡然了。她面帶糾結的吃了小半碗,看著他也吃完了,才訕訕開口道:「徐兄,我不是有意欺騙你的>
未及她說完,徐紹禎便伸出一根手指去貼上了她的唇,眼梢挑的如同那古畫上頭輕紗薄衣的人物,端的是意趣盎然。
&賢不必多說,我很開心。」
墨滄聽了他的話不禁有些驚異,莫不是,他喜歡的不是男子?她嬌小的臉龐宛若三月盛開的桃花,點點如霞。
徐紹禎也不欺瞞她,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心中所想俱是告知了她。
他本是無牽無掛受父親命令來寧山書院念書的,誰知道路上撿了個小孩兒,本以為只是同窗之誼,可是越看他越是順眼,他清楚自個兒不該這樣的,可就是按捺不住去關注這個子賢。
在墨滄尚未察覺的時候,兩個人的關係自然也就已經不知不覺的親近了許多。徐紹禎的心裡頭也愈是矛盾,他似乎是對男子有意……
這才想了個法子,天天往去,還挑了個看著最順眼的姑娘,也就是窈窕了。但他本就是有潔症之人,又是有世家公子的矜貴在的,哪兒能隨隨便便就同一個青樓女子行男女之事。
況且,他對窈窕,完全沒有旁的感覺,但聽琴而已。
他自己也一直以為拿馬文開刀是自己作為兄長對子賢這個弟弟的愛護,哪兒曾想後頭又出了李天霸一事,他這才堪堪有些看明白自己的心意。
現下得知了她確確實實是個女子,自然欣喜若狂。
&賢,我本就不喜歡男子,不過是心悅於你罷了。」
徐紹禎是極有君子風範的,他說自己決不干那等趁火打劫的事情,在寧山書院的課業結束以前,他是不會去墨家提親的。
聽到嫁娶的字眼,墨滄的臉便有些不受控制的紅了,她裝作睏乏了的樣子,卷著被子便對著窗外不欲再聽他說下去了。
徐紹禎也體諒她,從前兩個人都是男子,自然同床而眠這件事情沒有什麼,可是如今小孩兒是實打實的女嬌娃了,他自然不能不顧她的羞赧再跟她睡在一起。
這晚他合衣在榻上一夜無眠,她空對著一輪明月也是心事滿滿。
墨滄雖是不夠通曉人情世故,卻也是無比的明白,自己是斷不可能會嫁給他的。宗門之中,師父師叔連同師兄弟們,無一人婚娶,他們都在為著天下事奔波勞碌,費勁力氣,這是師祖留下的訓誡,也是他們不可違背的宗義。
她雖是個女子,可更是師父一手帶在身邊養大的小徒弟。
就連廬嵩山下稍微有些名氣的大戶人家嫁娶都講求門當戶對,又何況是徐家那樣的人家了。天子腳下,大冠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之府,她怎麼能進得去?
墨滄從未覺得是自己這種觀點太過悲觀,畢竟她是親眼見過的。
山下廬城的縣太爺有個公子,機緣巧合下結識了一個易布而生的商家女兒,那女子眉清目秀,又是滿身才氣,琴棋書畫皆不差的,可是縣太爺連同夫人極力反對,最後竟是教那商家平白的遭了一場無妄之災。
她打了個寒顫,更加的裹緊了被子。
或許,她是不夠勇敢吧。
所以,當徐紹禎說出那句情深義重的「心悅於你」時,她心間除卻巨大的歡喜,更多的是擔憂和驚怕。
她不知該如何面對師父,不知應怎麼回應他的心意,所以她只能像烏龜一樣,把頭深深的縮回殼裡,尋求一絲可憐的安全感,企圖用逃避和沉默來解決所有問題。
墨滄是被自己蒙上眼的瞎子,可是徐紹禎不是。
他本就是一個銳如鋒芒的人,不過平素身上的溫潤氣質讓人忽略了他的本真罷了,那樣的人家教養出的公子,已經把強勢和必得深深的刻進了骨子裡,即便是沒有刻意的表現什麼,也依舊讓人深深感到威逼的壓力。
他很快就發現,這小孩兒有些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