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帶回來的是一張中國地圖,自然不如軍事地圖標註的詳盡,然而書店中用作科學普及的地圖,能如這般,已是實屬不易。
知閒自然不會去挑三揀四,左右還有一個專職參謀羅少校在。
&軍左側在松山和龍陵一帶,松山地質結構複雜,鬼子前期已經做了充分的防禦工事建設和協同訓練……」
羅力一邊拿著鉛筆,憑藉自己腦海中的印象在圖上標註著,一邊給她講解著眼前的形勢。
&帥是怎麼部署的,我也就知道個大概,很大一部分還是猜的。」
知閒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軍事布防,一旦泄密,可能承受的是無數鮮血和生命的代價,羅力不知道,也是正常。
她纖長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摸在圖上,順著那條蜿蜒的長線,眸中釀滿了輕易不能察覺的驚憂。
李叔匆匆的打外頭進來,語氣急切道:「小姐,那頭來人說是趙爺出事了!」
知閒聽了便是一愣,一邊往門口去一邊問道:「他怎麼了?」
自打八一三事變以後,趙遠釗一直帶人活躍在抗戰的後方,他雖是在她面前絕口不提,知閒卻也是能想到的。
以他經營了這麼些年的人脈的財力,自然不僅僅會是運送物資之類的這麼簡單。有一回跟在他身邊的東子說漏了嘴,提了一句上個月一槍崩了汪賢這個賣國賊,當時趙遠釗踹了東子一腳,他也就閉了嘴。
知閒一笑過去,卻也是隱約的知道了他都在做些什麼事情。
幹這種事情,哪一個的腦袋不是別在褲腰帶上的,他身邊雖是有人,也難免會疏忽,又何況趙遠釗的仇家又不止日偽之流!
李叔在門口見了那人便進來找知閒了,因此也是一問三不知的,知閒到了門口,見著一個穿著黑色馬褂的年輕人,袖子上還有些血跡,臉上滿是焦急:「夫人!」
&為徐紹禎這個大漢奸防備的嚴,趙爺這回便親自帶人去了,不曾想卻是中了圈套,趙爺身上已經中了兩槍了,徐紹禎不肯放人,說是非要見您一面才肯讓我們把趙爺送醫院去!」
&人,求求您救救趙爺吧!」
徐公館的富麗堂皇一如初時,已近冬天的時節,迎門的小花園卻是一片嬌艷欲滴的玫瑰,綻放的妖嬈,浸染著滴血一般的紅。
知閒甫一下車,岡村就走了過來,臉上充斥著虛晃的笑意:「瞿夫人,歡迎。」
知閒淡淡瞥了他一眼:「人呢?」
&夫人放心,我一向敬佩熱愛國家的人,趙爺不會有事的,」他摩挲著腰間的武士刀:「瞿夫人既是已經來了,不如進去小坐,讓我也盡一盡地主之誼。」
知閒一驚,不著痕跡的向後看了一眼,徐公館的鐵門已經嚴實的關上了,頓時瞭然自己是走不出去了的。何況,岡村怕是早有準備了。
她隨著岡村往樓上走,卻是在樓梯上遇見了正欲下去的北島慕,北島慕的語氣中有一絲見到朋友的欣喜:「知閒,你怎麼來了?」
北島慕扭頭沖自己身邊的僧人說了幾句日語,那僧人走後,才扭頭沖知閒一笑:「咱們好長時間沒見面了,走,去我房間說會話!」
她說完便拉著知閒走了,扭頭給了岡村一個略帶冷意的狡猾眼神。
北島慕的房間大氣又不失雅致,竟是地道的日本風格,與徐公館別處都是迥然不同的。
知閒看了一周,最後書桌前頭坐了下來。
&什麼時候回上海來的?」
北島慕狀似隨意的倒了杯茶遞給知閒,問道。
知閒將茶杯往前一推,搖頭輕笑:「日本海軍參謀本部北島中校的茶,我不敢隨便喝。」
漏洞百出的一個局,也就只有陸鍾麟會相信北島慕了。當初所謂的醫館世家,還有跟徐紹禎是生意上往來的朋友這種話,便是徐紹禎不警醒自己要離著她遠一些,知閒也是覺得不對勁的。
方才她送走的僧人,不正是三二年在實業友社外頭挑起事端的日蓮宗的日本和尚麼?
北島慕斂起了笑意,眸色一片冷意:「瞿夫人,你這麼快就揭穿我,可就不好玩了。我是哪裡做的不好呢?」
她圍著知閒慢慢的轉了一圈,最後拿起了桌上的一個泥雕小人,那和服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