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昏黃的檯燈悄悄點亮著床頭桌。
躺在床上,抱著後腦勺地宋辰用烏溜溜地眼睛盯著天花板默默地想著心事。
大概是與初戀情人分手的背景並不恰當,當時正值自己做出命運的決定。對自己,對未來,他還在忐忑不安之中,所以對張若曦的感情,他反倒沒有刻骨銘心的感覺。
如果非要說有,大概是自己未來十幾年依然空白如紙的感情世界所帶來的惆悵吧,所以在為生活奔波的那段日子,張若曦這個名字他有意無意地將她拋在了腦後,不願想起……
房門悄悄打開,李婉探頭進來看到了打開著的檯燈和正在用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天花板陷入沉思的兒子,她不禁輕聲問道:「小辰,還沒有睡?」
「嗯!媽,你怎麼還沒睡?」
李婉笑了笑,打開房門走了進來,坐在床沿摸了摸兒子的額頭,輕聲細語地說道:「今天你怪怪的,媽媽有些擔心!」
宋辰微笑道:「您兒子是大鬧天宮的猴子,活蹦亂跳著呢!」
李婉嗔怪著輕輕拍了一下兒子的額頭,盯著兒子明亮的眼睛躊躇片刻,最後悵然一嘆問道:「小辰,你實話告訴媽媽,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宋辰微微一愣,倒不是驚訝於問題的本身,而是想到母親過逝前那不願瞑目的眼睛分明帶著痛苦和絕望。
或許法**,離婚後,他的母親就後悔將自己帶出宋家了吧?
這個斷人心腸的糾結答案自離婚那一刻就埋藏在她的心中,從不願向人述說,拖到了後期終究成了令他抱憾終身的病因。
隱隱泛紅的眼眶在昏黃的檯燈下並不令人注意,宋辰按住母親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背,輕輕摩挲著自己母親粗糙的手掌,宋辰輕聲道:「媽需要我!我也需要媽媽!這就夠了!」
李婉眼睛一紅,轉過身拭去驟然滑落的眼淚,李婉背對著宋辰低聲道:「晚了,早點休息,明天星期一要早點回學校吧?」
正當李婉要出門的時候,宋辰咬著下唇猶豫道:「媽?」
「怎麼了?」
李婉身子一頓,回過頭,遠離光線的她令宋辰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宋辰隱約能看到下巴處那閃閃發亮的珍珠。
宋辰低聲道:「我不想讀書了!」
宋辰的這句話猶如晴天驚雷打在李婉心頭,本就哀怨的眼睛陡然變得嚴厲深刻,她怒聲含顫道:「不行!想都不要想!」
一如記憶中般的嚴厲。
還有軟弱。
本來,如果遵照原本的命運進程,宋辰同樣會在幾個月後離開大學這座「象牙塔」,但是老天既然給了宋辰這個機會,他自然就不會白白浪費這幾個月的時間——如果這算是浪費的話!
宋辰不是經濟學家,不能準確地把握這個國家乃至世界的經濟脈搏,做不到逢低買進逢高賣出的金融經濟;他只能簡單的預測某企業的股票在幾年後的上漲,如蘋果這個眾所周知的大企業,未來市值將成為全球第一!比如十來年之後的次債危機。
再精準點,比如國家的「支柱」經濟產業——房地產。
或許是宋辰被放錯了位置,宋辰的讀書能力可以,但是工作能力則是一般,屬於比下有餘比上不足的階段。所以在翟闊電器工作五年了依然進入不了公司的中層管理者階段。
若是宋辰捫心自問,即便說出了不讀書的字眼,他現下依然找不到可以令自己飛黃騰達的機會。
亞洲金融危機正進入高潮,但即便宋辰想要參與,他也沒有這個實力,更沒有資金。宋辰的父親或許有,但他不會也不能拿巨額資金給一個在校大學生去搗鼓。
若是在大學裡繼續就讀,宋辰也不是很願意,因為他很清楚,七八十年代的人(甚而包括九十年代以及零零後,答案仁者見智)是被犧牲的一代,這幾代的人,在學校里就讀然後出來工作而功成名就的幾乎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只是泯然於眾,為生活奔走,遙望高企房價苦思未來的普通大多數而已。
相反,野路子出身,不讀書,甚至少讀書的人卻通過下海經商找到了自己在這個時代的位置。普通技校出身的人,只要經驗技術夠紮實,每個月的工資甚至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