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郭佳怡的院子到菜畦,路途並不算遠,可玉忘言卻頭一次覺得,這距離遠的讓他害怕。
他知道,蕭瑟瑟身體不適,或許生了病。
他也知道,那些女人從來就沒安好心,說不定哪日就會有第二、第三個史側妃和黃鶯。
他知道,他明明都知道,卻只因要逃避對她的感情,而害她出了事!
在臨近後湖的地方,玉忘言看見了蕭瑟瑟。
他不能想到,那個衣不蔽體、頭髮凌亂、面色蒼白的女子,是蕭瑟瑟。
她的衣裙已經都被扯沒了,只剩褻褲和兜兒。冷風將她凍著,身上的紅痕被吹得宛如刀割,半邊臉隱隱發紅。她匍匐在地,凌亂的髮絲下是一雙充滿怨懟的眼睛。
鞏側妃她們就在她的周圍,站著的十幾個女子花枝招展,笑容歡快如朱玉;趴著的女子狼狽如乞兒,動動唇,發出的是嘶啞的喘息。
&妃姐姐,妹妹們這就送你去湖裡洗澡。」
鞏側妃居高臨下的笑著,朝著蕭瑟瑟抬腿。
這樣的畫面,讓玉忘言無法遏制心中的洶湧。他沖了上去,趕在那一剎,令鞏側妃踢到了他身上。
&王爺?」鞏側妃驚呆了。
妃妾們集體倒退一步。
臉上的得意不在,所有人面如土色。王爺怎麼會來?
&言……」蕭瑟瑟仰頭看他,聲音裡帶著哭腔。
他的心在痛,痛得厲害,厲害到他根本無法想像。
玉忘言脫下外衣,低身將蕭瑟瑟裹住,抱起她來,喉頭在滾動,猛然喚道:「瑟瑟!」
這充滿悔意和疼惜的語調,讓蕭瑟瑟方寸一震,所有的委屈垮塌。她抱住玉忘言哭道:「我知道你心裡苦,知道你深愛錦瑟姐姐,我還知道自己欠了你許多,願用一輩子來償還……可你還要這樣對待我多久,你為什麼才來!」
&瑟,我……」這一刻的玉忘言,近乎無措。
爾後,眸底翻騰起凌厲,像是突來的狂風驟雨,毫不掩飾憤怒和殺意。妃妾們禁不起這般目光,寒戰的寒戰,求饒的求饒,換得的卻是玉忘言眸底最深處的冰冷。
&瑟,我們走。」他的聲音有些許顫抖,抱穩蕭瑟瑟,轉身即去。
而山宗也已經到了,玉忘言從他身邊經過時,低聲道:「扶綠意過來,隨後去一趟林家,請小姐過府。」
&白了。」山宗立刻照做。林家家主是玉忘言母妃余秋水的妹婿,林小姐是玉忘言的表妹,亦是宮裡的女醫官。
遠遠的,後湖被甩在身後,迷濛煙雨和湖畔的一眾人等,漸成遠去的剪影。唯有綠意爬起身來,被山宗扶著,踉踉蹌蹌的朝著蕭瑟瑟追來。
玉忘言的蜀錦很暖,已經凍透的肌膚,在蜀錦的包裹下慢慢找回溫度。淚水滴在蜀錦上,一一暈散,蕭瑟瑟的嗚咽聲像是刀子在將玉忘言凌遲。
哭到恍惚時,她被放到床上。
這不是她的床,周圍的一切都和她的房間不同。厚實的被子被展開,蓋在了蕭瑟瑟身上。她看見玉忘言端來火盆,置於床下。
&瑟,讓本王看看你的傷。」他這樣說著,靠近了蕭瑟瑟。
而她卻像是無神的玻璃娃娃,任憑玉忘言攬著她的上半身,發出無力的啜泣。
此刻兩人離得近,蕭瑟瑟身上的紅痕被玉忘言看得一清二楚。他何曾見過她的狼狽見過她的猙獰?
想安慰卻愧不成字,想呵護又不知該如何。玉忘言素不擅溫柔言詞,蕭瑟瑟抬手,輕撫他的心口,「王爺不用說,我知道的,我都知道。」
心口發狠的震動,撫摸著心口的小手,溫軟的帶有魔力,一下下的竟能勾著他的心。
玉忘言低頭看著他的心口,瑟瑟為他做了太多,明明該他把心掏出來對她好,可他卻不查的讓她受到這般欺凌!
&言……」蕭瑟瑟氣若遊絲,眼中迷濛的淚水,仿佛隨意舀起一瓢飲下便能肝腸寸斷。
玉忘言的眼前再次浮現出張錦瑟垂死的容顏,錦瑟,瑟瑟,錦瑟,瑟瑟……他驀然發出重重的一聲嘆息,將蕭瑟瑟攬入懷裡。
他終究是輸了。
原以為能不動情,原以為能相安無事,可從她身上他一遍遍的看到錦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