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赫國大王子今日向朕提起想求娶六公主,」這天景帝忽然對狐之琬提起惟月的親事:「你看這事是應允好,還是不應允的好?」
狐之琬為了避免多生事端,只對景帝說惟月帶人去了荷風素月,並未提及她令蠱王生氣的事。橫豎那些宮人見到了千花,景帝是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惟月是他女兒,既然蠱王沒出事,他訓斥了幾句叫她閉門悔個過也就算結束了。
「漠赫國國力不算強盛,以公主和親算是抬舉了他們,大王子必然打聽過如今正當寵的妃子,才會想求娶六公主,未必有些貪心了。」狐之琬先是貶抑了漠赫一番。
「依你看來,這樁婚事是不當應了?」景帝捋了捋鬍子。
「恰好相反。」狐之琬道:「大王子如此貪心,必是急於求得聖上的支持。微臣聽聞,漠赫國國王更喜愛次子,有意將王位傳給次子,無奈礙於嫡長子的身份才一直未能將次子立為王儲。若是聖上將六公主嫁於大王子,必能助大王子順利獲得王位;而大王子因此也必然對陛下忠心耿耿。漠赫國國力雖然不算強大,但其位處西邊要害之地,且各類礦產資源豐盛,若能占有此地,對聖上開拓西方疆域大有助益。」
景帝眯了眯眼:「占領漠赫,開拓西方疆域?」有點兒意思。
狐之琬當然不會以為他只是隨便問問:「西方諸國騷擾邊陲已久,也是時候收拾他們,叫他們知道我朝聲威不容侵犯了。借他人之地出兵,自然不如從自家出兵來得方便。」
「六公主心性單純,成不了大事,只怕幫不上忙。」景帝想起這個女兒就覺得有點兒頭疼。
「何須六公主費心?六公主只要能生下漠赫王儲,這事就成了一半,餘下的一半自有人去達成。」狐之琬故意稍稍說得隱晦些。說得太明白,景帝會以為你當他是傻子,必然會不高興。
反正在景帝看來他不懂裝懂也沒什麼,事情總歸不需要他動手,自有臣子肝腦塗地。
「說得不錯。」景帝頷首:「就照你說的辦。——去叫蕭常侍進來,這道聖旨少不得要他來傳。」
這天狐之琬回到荷風素月時心情格外好,但當他走近自己的書房時,心情頓時就不那麼好了。
一個奶娃娃堆了墊子在書房前的長廊下坐著,逗弄籠子裡的鸚鵡。
自從發生了蠱王附身的事,這個昔日總是默默將自己與旁人隔開的小姑娘突然轉了性子,變得格外黏他。只要他在荷風素月,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連他如廁她也要蹲在外頭;夜裡若是他不肯去她房裡陪她,她就抱著被子鑽進他房裡,還霸占他的床,任他怎麼發火也不肯收斂半分,真是一點兒隱私和自由都沒有了。
「主人回來了,主人請喝茶,主人想吃什麼?」一直不理千花的鸚鵡看見了狐之琬,立即說出了一長串的話,也不知是誰教的。
千花抬起頭,也看見了他:「之琬哥哥,你回來了!」她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跑跑跳跳地過來攙住了他的手。
她跑得快,狐之琬連轉身都來不及,胳膊一重,又被奶娃娃拽住了。
「別叫得那麼噁心。」他嫌棄地應道:「叫我狐常侍。」這是他第幾百遍說了?她怎麼就是記不住?
「狐常侍,你累不累,我替你捶一捶?」她立即改了口,可狐之琬知道一會兒她再開口,還得喊「之琬哥哥」。她拽著狐之琬往書房裡走,扯著他坐在椅子上,討好地倒了茶,又跑到他背後去。
「免了,我可惹不起你。」狐之琬一隻手端起茶,另一隻手斜過去拍掉肩膀上的毛爪子——開玩笑,蠱王能容忍伏低做小伺候別人?不捏碎他的骨頭都算仁慈了。
「之琬哥哥,你晚上想吃什麼,我叫廚房去做?」果然她再開口,還是叫著「之琬哥哥」,狐之琬無力地翻了翻白眼。
她以前連她自己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都不肯說,現在反倒關心起他喜歡吃什麼了。
這段時間她討好他很是刻意,想必也知道自己有多麻煩。說起這個他更鬱卒,這個奶娃娃以前幾乎從不肯和他一起用膳,現在則每天硬要擠進來和他一起吃飯,一凶她就哭,哭成淚人也不肯走。
「我吃過了。」為了能有點個人空間,他這幾日都在外頭吃了才回來。
「吃完飯要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