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千花又睡過頭了,一葉敲了許久門,她才醒來。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下樓,頭還暈暈的,不防腳底一滑,整個人便向下栽去。
一葉正端著菜從樓梯下經過,耳邊聽見千花的尖叫聲,便側首看過來。這一看也被嚇到,趕緊扔了手裡的菜,衝過去接住她。
後來的事連千花自己也臉紅——她太重了,一葉雖接住了她,卻被她帶著一路往下滾,最後還被她活生生壓在身子底下。
千花轉來轉去頭有點暈,花了點時間讓頭腦清醒,這時她意識到一葉還在自己身下,頓時嚇得從他身上爬下來,擔心地望著他:「一葉,一葉?」
一葉還醒著,表情很平常,淡淡地看著她。
千花感覺他沒事,稍稍鬆了一口氣,趕緊說道:「我扶你起來。」說著便伸手想扶他。
「別碰那邊……」一葉突地出了聲,說話有點兒費力:「我左邊胳膊……似乎折了……」
聚珍齋是去不了了,千花忙著送一葉去醫館。大夫在裡頭給一葉檢查,千花在門外咬著手指心焦地等著,略有些懊惱自己為什麼不小心些,為什麼要吃得這麼胖,為什麼還連累了一葉。
他來了才多久?先被自己砸壞了腦袋,現在又被自己壓折了手,簡直不能更倒霉。
似乎他碰到她,從來就沒有過好事。從前自己想坑狐之琰,結果坑到他,也是害得他挺慘的。
千花感覺等了半日,可抬頭看看外面的太陽,也才挪了一點點位置。又等了幾盞茶的時間,終於有說話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一葉與大夫一邊說話一邊走了出來,俱是大夫在交代一葉平日裡要注意些什麼。
千花豎著耳朵聽,可大夫絲毫也沒提到他的手究竟怎樣了。
等兩人的身影終於出現在眼前,她便急急地迎了上去。只見一葉左手裹著厚厚的紗布,吊在脖子上,看樣子是小臂折了。
「大夫,他怎麼樣?」千花不放心,還是向大夫再確認一遍。
「沒多大事,手斷了罷了,養個幾十百來天就好了。」大夫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斷只手和少吃了頓飯沒什麼區別:「養好之前,別用這隻手,過幾日來換個藥,看看長得怎麼樣。我再給你寫個藥方子,你去抓點藥給他吃,癒合得快些。」
他忙著寫藥方去了,千花擔心地看著一臉平常的一葉,小心翼翼地問他:「你……你疼麼?」
說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骨頭都折了,能不疼?
一葉微微一笑:「現在不疼了。」
「騙人!不疼,臉這麼白?」千花瞪他一眼。
一葉便開始轉移話題:「都這樣晚了,你不要去聚珍齋上工麼?去得晚了,溫掌柜會不會責怪你?你不用管我了,先去上工吧,抓藥我自己去就好。」
千花這才想起來上工這一茬,她忘記去聚珍齋打招呼了。「今天不去了,你都這樣了,怎麼能讓你一個人去抓藥?再說今天你吃飯怎麼辦?哎呀,你不是還答應了林員外去做他家小公子的西席麼,豈不也耽擱了?」
千花一想起這個意外影響了這麼多事,又愁得開始啃指甲。一葉這個樣子肯定是沒辦法去林員外家了,少不得要跟人家賠禮道歉;自己耽誤了上工,也得去給東家和溫掌柜道歉;最麻煩的是一葉往後的吃喝得有人管著,除非自己每日中午回家做個飯,否則他沒得吃。不知道何嬸肯不肯幫個忙,她按天給飯錢,只要每天給一葉送頓飯就好。
「先去抓藥吧。」一葉輕輕出聲,打斷了她的沉思,將千花從一堆煩惱里拎了出來。
抓好藥送一葉回家,千花琢磨著得先替一葉去林員外家道歉,一葉卻催促著她先去聚珍齋。
「我畢竟尚未開始教導林家小公子,今日便是去了,也不會有多少事。難說溫掌柜給你安排了哪些事,自是你的比較要緊。」他三言兩語便說服了千花。
千花覺得有道理,便先去聚珍齋告了一天假,但提及一葉,只說是家裡有人受傷了,含含糊糊地也沒說他得身份;溫掌柜甚是通情達理,並未多問便准了假,還叫夥計去問東家取些補品,給她送過去。
千花這邊的麻煩解決了,就該處理一葉那邊的麻煩了。她原想代一葉去,可一葉說要此事原是林員外主動相邀,自己上門方顯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