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昀之眯起眼,「安當家,曲狀元沒跟你說過,不要把你們水寨綠林的把戲帶到京城來?」
「把戲?游二爺有時候恐怕恨不得也能玩這種把戲吧?」
游昀之面無餘波,「安當家,你且記著我今天的話」。
安宥輕嗤,不再跟他廢話,翻身上馬,游昀之卻沒了跑馬的心思,在一旁供人休息的軟榻坐下,取出袖中書冊翻開,淡淡的墨香味讓他浮躁的心慢慢沉靜下來,他記得自己以前與晗之一樣極是厭惡讀書的,在得知右腿摔斷、終生無望站起來的那段日子,是十三郎一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喚醒了他,讓他在絕望的深淵中找到一絲渺茫的希望。
他知道那絲希望單薄而遙不可及,卻將它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攥在手心,剛開始他常常會煩躁的將手邊的書撕的粉碎,漸漸的,那淡淡的墨香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煩躁的心冷靜下來,他想老天還是厚待他的,至少沒讓他像大哥那般空有苦學卻無靈氣,至少讓他在書中找到了另一方天地——
「二爺」。
「去查溫修懷,特別是與宛陽郡主的親事、以及如何和曲少徵相識」。
「是」。
那邊溫漱流跑了一圈,勒住馬來到游昀之身邊,「鳳初,你怎麼看起書來了?」
游昀之看著他忽地挑眉一笑,「枕石,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怎麼就能活的這麼沒心沒肺」。
溫漱流朗聲笑了起來,「怎麼?嫉妒了?」
游昀之嘆氣,是啊,嫉妒了,放眼整個京城就沒有比他溫漱流命更好的人。
溫漱流俯身拍了拍他肩膀,「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不必替我擔心,安宥根基太淺,再有手段也奈何不了我」。
游昀之蹙眉。「他似是頗得連督公青睞,還是小心些為好」。
連玉連督公的大名如雷貫耳,溫漱流自然也是知道的,神色倒是慎重了些。「我會與祖父說的,放心,別傻坐著了,我們跑幾圈」。
游昀之無語,好吧。這人果然生來就是享福的。
第二天一早,舒莫辭就到了溫府,依例還是先去松鶴堂拜見老夫人,知道舒莫辭要來,溫老夫人沒讓孫媳們來請安,只留了個溫叢薇,當然還有個不請自來的溫漱流,舒莫辭也算是見慣不怪了,一一行禮拜見。
幾人閒話幾句,溫老夫人命將大姐兒抱過來。小丫頭醒的早,吧嗒吧嗒啃著大拇指,也不搭理人,舒莫辭伸出手,「讓我抱抱」。
奶娘遲疑看了看溫叢薇,小心翼翼將大姐兒放入舒莫辭張開的雙臂中,舒莫辭接過,笑著點了點大姐兒嫩嫩的臉蛋兒,拿出一隻長命鎖塞到她襁褓中,「這鎖是請高僧開過光的。壓壓福氣,大姐兒可不要嫌棄哦」。
溫叢薇笑道,「還是你有心,大姐兒洗三、滿月也算是收到不少東西了。就沒一個這樣的」。
舒莫辭笑笑,正要接話,就聽溫漱流道,「舒妹妹可是大姐兒的舅母,她不有心,誰有心。所謂最親不過娘舅」。
舒莫辭,「……」
果然溫漱流出口,絕無好話!
這些年溫叢薇可算是舒莫辭水深火熱的最佳見證人,同情的看了舒莫辭一眼,轉移話題道,「十三哥,聽說你都走到風雪城了,是不是真的?」
話題轉到溫漱流這兩年的旅程上,溫漱流口才極佳,奇聞異事名山大川說的活靈活現,一屋子主子、下人都聽迷住了,包括舒莫辭,溫漱流見她聽的認真而嚮往,自然更加賣力,一時松鶴堂中笑語聲、驚嘆聲不絕於耳。
話題轉到五嶽時,舒莫辭忍不住問道,「十三哥,聽說太華山就在京都附近,卻不知道要多久能到?」
「快馬一天就能到,馬車趕的快些也就兩天的路程,我登上最高峰時就在想,下一次登太華山一定要和舒妹妹一起去,感受什麼才真的叫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舒莫辭被他說的心情澎湃,恨不能馬上登上最高峰體會那種豪情壯志,反倒忽略了溫漱流話中不妥的地方。
溫漱流卻是蓄謀已久,見她心神俱嚮往之,忙道,「其他我不敢說,舒妹妹想登太華山卻是再容易不過的,三朝回門後,我就帶舒妹妹去登太華山!」
197 許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