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新聞的內容很簡單,簡簡單單就一行字:南都鋼材市場「價格雙軌制」施行方案落實到位。
陳天朗為什麼會留意這條,原因很簡單,這個所謂的「價格雙軌制」大有來頭。
在國家經濟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轉變過程中,這個「價格雙軌制」充當了很重要的角色。說白點,國家針對一些商品,一部分統一定價,另一部分交給企業,讓企業根據市場需求定價,這樣以來同樣的東西就會有不同的價格。
據陳天朗所知, 80年代末90年代初,價格雙軌制時期有很多牛人都是靠倒賣鋼材發的家,比如華西村那位牛人,就是發改委有人,能夠通過關係搞到大把的鋼材批條,一轉手就能把這些鋼材高價賣出去,這就是那時候大名鼎鼎的「官倒」。
可惜,陳天朗可沒有這種人脈和關係,家中一窮二白,遠近親戚連個做官的都沒有,想要去做「官倒」簡直是痴人說夢。
所以他也只能眼饞地狂喝啤酒,尋思著,明明機會就在眼前,可惜沒能力去抓住。
陳天朗一口氣把一大扎杯的啤酒喝光,看得郭胖子和王石頭一愣一愣的,不明白陳老大為啥看了報紙有那麼大的反應,難道說那上面有下酒的佐料。
……
一大杯啤酒下肚,這時候的菜品才一個個上來。
看著香氣撲鼻的美食,陳天朗也放開了懷,食慾大動,抄起筷子就吃喝起來。
期間,胖子和石頭兩人更是發騷發浪,手裡夾著煙,抽一口煙,喝一口酒,還時不時地玩玩碰杯,大叫一聲:「來,幹了它!」模仿電視上那些江湖人物,故意把酒杯中的啤酒碰得濺出來。
兩個傢伙的這種舉動,引得飯店一幫食客頻皺眉頭。其中有一個操著外地口音的瘦男子忍不住說道:「現在的孩子太不像話了,又是吸菸又是喝酒的。」
「是啊,咱們那時候可沒這麼野。」他的同伴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子說道。「就算抽菸也得背著點大人,哪有這樣明目張胆的。」
「聲音小點,別讓他們聽見。」
「聽見了又怎樣?毛頭小子,還敢反了天?」
後面的聲音大了些,陳天朗他們聽得清清楚楚。
「特奶奶的,這倆外地佬想造反呀,也不看看這是哪兒的地頭!」仗著酒氣,郭胖子重重地將啤酒杯拍在桌子上。雖然他身份是學生,卻是不學好的那種學生,憑著人高馬大的暴龍級個頭,平時打架鬥毆,偷雞摸狗都沒少做,又哪裡會怵兩個外地人。
見胖子要惹事兒,王石頭唯恐天下不亂,長這麼大和很多學生幹過仗,卻從沒和大人打過,荷爾蒙爆棚,漲紅著臉說:「咱們三個,三對二,打不過就跑!」
「跑你個頭啊!」陳天朗給他腦門來一個爆栗,「我們的錢還在櫃檯壓著呢。」
「對呀對呀還有錢,要不先把賬結了再打?」
陳天朗無語,後悔讓他們喝這麼多酒。
見三個毛頭小子虎視眈眈,卻不敢過來,兩個外地人這才鬆開了一口氣,說實話,郭胖子那身肥膘,還有滿臉橫肉,還真能嚇唬住人。
「咳咳,話說回來,這次咱們來南都原本是想拉兩車鋼筋回去,沒想到價格實行啥雙規,突然漲那麼高,賒賬人家又不肯,這可怎麼辦?」瘦男子急忙轉移話題。
「沒辦法只好先回去啦,要不就少買些,總不能白跑一趟。」鴨舌帽男子說道。
「再找找看,說不定能買些便宜的,舊的也成啊,反正是要蓋養豬場……」
瘦男子和鴨舌帽唉聲嘆氣地交談著,喝著二塊五一瓶的廉價「紅星二鍋頭」,滿肚子的懊惱。
原來兩人一個叫范愛國,一個叫鄧建軍,都是附近TH縣人。如今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從南邊吹到了中原大地,各種產業百花齊放,只要聰明一點的人就都投身創業的洪流中去。
范愛國和鄧建軍兩人也不例外,一門心思想要發家致富創業賺錢,見養殖業吃香,尤其豬肉價格居高不下,從原來的八毛錢一斤漲到現在的一塊二,於是就打算合夥開辦一個大型的養豬場。現在場地都找好了,就差蓋豬舍。可蓋豬舍又需要大量的鋼筋澆築水泥,要不然用一些磚牆很不牢固,於是兩人就從縣城趕到南都市打算採購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