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這一覺,睡得委實長了些。
她甚至還做了一個夢,夢裡是她與日達木基交手,那統領暴虐兇殘,被她用劍指著頭,猛地抬起臉來,竟是一張禾如非的臉。
禾晏手中的劍「鐺」的一下掉了下去。
她睜開眼,目光所及是柔軟的帳子,身下的床褥溫暖,低頭看去,她躺在塌上,人好好的。
禾晏還記得自己昏過去之前,正在演武場上,肖珏和日達木子交上了手,遠處援軍南府兵已至。眼下是個什麼情況,已經都結束了?
她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一動,便又牽扯到腰上的傷口,疼的她忍不住皺眉,頓了一會兒,才扶著床頭坐好。
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過了,她這是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挨著肖珏的那間,屋裡一個人都沒有,想叫人問問眼下是個什麼情況都不行。
正想著,門被推開了,一個年輕人捧著藥走了進來,他關了門,端著藥走到了禾晏塌前,看見禾晏已經坐起來,便笑了:「醒了?看來恢復的不錯。」
這是張陌生的臉,在涼州衛里禾晏還是頭一次見,但看他穿的衣裳,絕不會是新兵。禾晏盯著他的臉,腦中空白了一剎那,突然回過神來,差點失口叫出對方的名字。
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下去。那人笑著看向她,道:「我叫林雙鶴,是大夫,也是肖懷瑾的朋友,你的傷,就是我給看的。」
見禾晏只瞪著他不說話,林雙鶴想了想,又道:「你別誤會,衣裳不是我脫的,是肖懷瑾脫的,我只負責看病。咳……你的真實身份,我也知道了。」他壓低了聲音,湊近禾晏道:「妹妹,我真佩服你呀。」
禾晏:「……」
她艱難的對著林雙鶴頷首致謝:「多謝你。」
「不客氣。」林雙鶴笑道,把藥遞給她:「喝了吧,已經涼的差不多了。」
禾晏接過藥碗,慢慢的喝藥,心中難掩震驚。
林雙鶴,林雙鶴居然來涼州衛了!
對於林雙鶴,禾晏並不陌生。事實上,他也是禾晏的同窗。當年一起在賢昌館進學的少年中,禾晏覺得,她與林雙鶴,其實比與肖珏的關係更熟悉一點。
原因無他,其實是因為,作為每次校驗與禾晏爭奪倒數第一位置的,十次有八次都是這位仁兄。
是的,林雙鶴看起來長了一副聰明的臉,實際上對於文武科,也爛的一塌糊塗。他又與禾晏不同,禾晏是努力了還倒數第一,林雙鶴,壓根兒就沒努力過。他與肖珏關係很好,日日形影不離,功課就抄這位好友的,先生讓謄寫的字帖,則是出錢請人幫忙代寫。
賢昌館的少年們,家境非富則貴,誰也不缺那幾個子兒,可奈何這位林雙鶴仁兄每次拿出來的,都是奇珍異寶,總有人眼饞。禾晏也曾沒忍住誘惑,幫林雙鶴抄了一宿的書,得了一塊玉蟈蟈。
林雙鶴極有錢。
林家世代行醫,祖輩就在宮中太醫院做事,如今林雙鶴的祖父林清潭就是太醫署的太醫令,林清潭的小兒子,林牧為太醫師,對女子醫科極為出眾,深得宮中貴妃喜愛。林牧還喜愛研製一些美容秘方,討好了太后皇后貴妃,時不時便得賞賜。這些賞賜回頭就給了林雙鶴。
林牧只有林雙鶴一個兒子,寵愛至極。林雙鶴也就仗著家裡有錢,在賢昌館裡混日子。
大抵林家對林雙鶴要求也不高,從未想過要林雙鶴文武出眾去入仕什麼的,對他的功課也並不在意,只要不丟人丟到家門前就行。家裡無甚負壓,要應付的,也只有賢昌館的先生,是以林雙鶴的求學生涯,每一日都充滿了招貓逗狗的輕鬆與愜意。
紈絝子弟林雙鶴自己墮落也就算了,看見禾晏這般努力,還覺得很不理解,曾在禾晏忙著背書的時候湊到禾晏跟前問:「禾兄啊,你說你,日日這般努力,還老是拿倒數第一,又有什麼意思呢?」
禾晏不理他,繼續吭哧吭哧背書,林雙鶴討了個沒趣兒,自個兒走了。
過了幾日,禾晏校驗從倒數第一變成倒數第二時,他又來找禾晏,問道:「禾兄,打個商量,這次校驗,你能不能還是考倒數第一,容我拿倒數第二。」
禾晏:「……為何?」
「先生在我祖父面前告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林雙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