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躺在有些堅硬的草地上,李雅落在他身上的手指他並非沒有感受到,之前受到的傷痛不止是身體上還有精神上,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想不顧不管的大喊出聲,但,事實並不僅僅如此,咯帕族的談判人說話做事雖然噁心,但有些事情他並沒有說錯,就算此時被咯帕族的高層所背叛,但男人依舊無法忘記自己被咯帕族養大的事實。
李雅也知道男人在糾結什麼,但是此時此地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他去平復心情,也不會有人給他這樣的機會,而更重要的事情還在眼前,李雅不能讓佛科斯族成為眾矢之的,哪怕將咯帕族踩到地下,依舊必須做下去。
這是兩個種族生死存亡的時候,李雅來開會的時候根本沒有料到會是如今的狀況,但既然如此,他們就必須走下去,沒有任何回頭的機會。
「你還在想什麼?你忘記了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情了嗎?」
李雅指的是男人被家族追殺落到如今下場,而男人想起的卻是自己偷偷摸摸溜回族裡,找到了自己的家人,雖然不出所料看到了被拘禁的家人,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自己會看到那樣頹廢的咯帕族士兵們。
明明是同一族的,卻因為上位者的放任導致欺凌事件的發生,男人在那一刻覺得這大約是報應的驗證,曾幾何時他也放任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眼前,同時告誡自己是那些人犯了罪,所以家人才會被株連,但事實上呢,事情只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才知道什麼叫痛。
男人的拳頭捏緊了,李雅心裡有些著急,但卻又不敢太過逼迫男人,跟這個男人交往了這麼久,李雅還是很會把握一個度的,但是站在李雅身後的兩名女戰士,就沒有那麼好的耐性了。
「快說!」
「你說不說?!」
李雅只覺得自己的額角隱隱抽痛,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自己身後跟的這兩個妞兒是上天派來跟她搗亂的吧?畢竟如果事情太順利的話,老天爺也會看不下去的?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休息一下吧。」
哪怕現在被咯帕族人嘲諷一個白臉一個紅臉,李雅的手指卻也再也按壓不下去了,自己人這邊的疏漏讓她也站在逼迫男人的一方,李雅覺得自己的額角隱隱有些抽痛。
「等我說完了,就會休息了。」
男人微微抬起了手,這個動作就讓他的喘息稍稍劇烈了起來,等到他的手指壓在了李雅的手背上之後,李雅懸起的心才算是放了下來。
「你想說什麼?沒有證據的話,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一直在旁觀的咯帕族談判人又一次在關鍵時刻打斷了男人的話頭,李雅身後的兩個女人控制不住怒目而視,但是對於咯帕族談判人來說,現在堵住地上那個男人的嘴才是最重要的,「每一個人都有家人和孩子,衝動之下做出的事情,就是對他們的放棄。」
這幾乎已經算得上是明面上紅果果的威脅了,在場的賀止和肖睿全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咯帕族談判人的言行證明了地上那個男人的身份,賀止在心裡比了個小小的耶,而肖睿則不動聲色的在心裡琢磨著泰格族應有的態度。
「是啊,家人,孩子,我原本以為就算族裡對我有什麼懲罰,他們至少能卑微的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那麼我就會消失在密林里,不會再出現在咯帕族,也不會再出現在佛科斯族。」
男人大約是習慣了儘量簡介明了的表達自己說話的語義,所以即便身上的傷口痛的讓他們的四肢隱隱顫抖起來,他依舊還是緩緩的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雖然無法抬高眼瞼,但是他分明能感受到他說到「不再出現」四個字的時候,手指放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捏緊了手指,這是她的不舍,還是不甘?
男人不知道,但此時的他必須把所有的話都說完,因為他以後還有沒有這樣說話的機會他都無法確認:「可是,卑微的活著和屈辱的活著,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咯帕族真的已經廢了。」
「你在胡說什麼?!」
又一次的打斷,咯帕族的談判人氣喘吁吁,整個人已經怒到了極致,但他的表演卻沒有得到絲毫的回應,萊恩族和泰格族在等待著男人說出咯帕族更多的秘密,而佛科斯族,她們只要抓到一點機會,就能把咯帕族置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