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廢後,連京城街頭一向熱鬧非凡的茶樓似乎都不敢再喧囂了,從前總有一些書生文人在街頭巷尾為傅有懷傅大人歌功頌德,如今也都沒了蹤影。
誰都知道,如今傅大人再想入閣,是絕無可能了。
百官心中想必也是五味雜陳的,但是阮清沅不可能知道。阮鏞也有兩日的休沐,他卻幾乎都留在前院見來訪的客人了。
阮清霜的親事還是毫無影響地進行著,太子如何,傅有懷如何,與她們本身就是沒有關係的,相反地,如今太子失勢,康王自然更加受到追捧,從前還在觀望的人如今也都明確了方向,而跟著裕王的華陽伯一家如今也漸漸進了眾人視線。
康王身份高,身後又有太后和江家,若沒有太子這個尷尬的存在,他本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又豈是那麼好容易巴結的。
那麼一直唯兄長馬首是瞻的裕王自然便成了爭相被討好的對象,華陽伯家一直與裕王府關係很好,連著當年因為戶部庫銀虧空案,裕王妃娘家成了罪臣之家,眾人皆不敢靠近裕王府,華陽伯府都與他們依舊保持著很好的聯繫,如今也算是收到回報了。
就這幾天,想通過華陽伯府走裕王路子的人就不知凡幾。
楊氏也開始在外吹噓是華陽伯府的親家了,又再次選擇忘了她已經幾個月不去管阮清雯房裡這事了。
這日府里的人又三三兩兩地頻繁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阮清沅從阮熏那裡過來,正瞧著幾個丫頭探頭探腦的。
「這是怎麼了?」她不由好奇。
上回見到這場景,似乎還是江籬來府的時候。
「姑娘,聽說今兒府里來了位紀大人,就是那位新科探花郎,這些丫頭都想著或許能見一眼這探花郎是個什麼模樣呢。」
新科探花郎,姓紀?紀衡遠!
阮清沅還花十兩銀子買過他一幅字呢,這人怎麼會到阮府來。
「他來我們府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阮清沅不解。她還要從丫頭嘴裡聽來這消息。
合歡在邊上輕輕回答他:「紀大人是直接過來找咱們老爺的,沒經過大老爺和老太太。」
阮清沅不語,難怪這麼安靜,只怕老太太又該生悶氣了。
可是。紀衡遠來找阮鏞有什麼事情。
他當時高中探花後,也是一時名噪京城,後來娶了內閣里許譯山的次女,成了許大人的乘龍快婿,如今已經授官翰林院編修。和阮鏞可說是毫無交集,如今又有什麼交往?
阮鏞和傅有懷一黨有牽扯是肯定的,只是阮鏞自己對他們這些人、這些事心裡有多少分寸,阮清沅也不得而知,現在眼看太子倒了,傅有懷的差事還能留幾日大家也都看得到頭,這會子許譯山的人卻迫不及待要來找阮鏞……
若是為了那筆皇上私賬上的銀子,老皇帝可還沒駕崩呢啊,康王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爭個太子之位,他又怎麼會讓手下的人來做這樣的事?
還是說。並不是許譯山的意思,而是這個紀衡遠自作主張呢?不怪阮清沅這麼想,這個紀衡遠太古怪了,有文采有運氣,在人情上也比較會來事。
照理說,這樣的人,應該把他歸做顧蘩秋、楚遙之類,可是直到他入閣,阮清沅已經在庵堂里待了許久,外頭風聞這個當年的探花郎卻把官場攪得一塌糊塗。弄權結黨,絲毫不輸任何一個佞臣。
她不得不懷疑,他根本就不是許譯山和康王那邊的人,更像是……一個他人布下的棋子。
而後來這顆棋子。不聽主人使喚了。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前世時的她根本不關心這些朝堂之事,只知道在後宅里和姐妹們爭鬧搶衣服,一碰到不順心的事就去找崔氏訴苦,她根本不知道紀衡遠在日後阮鏞被貶下獄之事裡能起多少作用。
他是替什麼人來探口風的,阮鏞會怎麼應付。她全然不知。
這麼想著,阮清沅提步就要往阮鏞院子裡去。
忘憂一把拉住她,看出她臉色不對,忙道:「姑娘,不可啊。」
阮清沅轉過頭盯著她。
忘憂咬咬唇:「姑娘,您已經及笄了,也大了,不能再隨心而為,再怎麼樣,您也得……想想夫人啊。」
阮清沅醒悟,阮鏞與崔氏夫妻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