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被迫害妄想症的胡言亂語,因此,旁人怎麼說,他是一點也不會理會的,只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
這樣說來,他只有在發呆的時候,才算正常的了。
他也有撲進宋汐懷裡的時候。
一次,他受驚一般發起癲來,像一隻倉皇無助的小鹿,在屋子裡亂撞,額頭青腫,形容狼狽。
宋汐闖進來時,他眼中迸出狂喜,跑過來,一把抱住宋汐,像是剛從虎口裡逃生,不停地哭。
「沒事了!」宋汐拍著他背,一邊柔聲安慰。
慢慢地,他平靜下來,自她懷裡抬頭,看清她的臉面,又猛地將她推開,那模樣像見了鬼,一個勁兒地叫她滾。
這般喜怒無常,宋汐也有些難以接受,卻一忍再忍。
因她意識到,安笙的瘋病,更加地嚴重了。
一日,宋汐用過晚膳,又來未央宮看他。
到了附近,宋汐飛身上了屋檐,站在此處,未央宮的院落一覽無遺。
巧的是,安笙正好在院子裡。
他披頭散髮地坐在地上,寒涼的天氣,身上只著一件單薄的裡衣,低著頭,哀傷地唱著歌。
「最愛你的人是我
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沒有說一句話就走
最愛你的人是我
最愛你的人是我
你怎麼捨得我難過
對你付出了這麼多
你卻沒有感動過。」
宋汐的耳力極好,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黯啞,混雜著夜風,這麼遠的地方,她竟能一字不漏地聽清了。
他就這麼一遍又一遍地唱著,宛如杜鵑啼血,宋汐能感覺到他骨子裡透出來的絕望。
原來,他所謂的疏遠冷淡,並不是不愛她,而是愛慘了她。
就不知道,他這樣反其道而行之,是折磨她,還是折磨了自己。
這個時候,她理應過去緊緊地抱住他,安慰他,卻不知為何,她失去了出現在他面前的勇氣。
忽的,她覺得臉頰有點濕,空氣卻仍是乾燥的,她不由得伸手抹了抹,才發現是眼淚。
她苦笑了一下,安笙其實唱的很爛,嗓音沙啞,曲子跑調,像是撕裂了嗓子,在這樣清冷的夜裡,說是鬼哭狼嚎也不為過。
換做平時,她早就掉頭走了,免得受這無辜的荼毒,此刻,她居然聽哭了。
他淒涼的歌聲就像是一顆顆的釘子,將她牢牢釘在原地,讓她一動也不能動。
她不由得抬頭望向天空,入目是一大片極其暗沉的顏色,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一座牆垣,隔開了兩個世界,他在裡頭,她在外頭,形成了一道仿佛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
不知何時,歌聲停了,她再抬頭,院中已沒有他的身影。
仿佛嘆息,她呵出一口氣,轉過身,默默地走了。
又一日,她照例來看安笙,約摸是想著事情,有些心不在焉,行至御花園時,與一太監碰了一下。
那太監本側對著她,在修理御花園過於繁盛的草木,免得其遮擋了道路。
宋汐走路又是沒什麼聲音的,故而擦了她的臂膀。
她有武功傍身,身形巍峨不動,那太監卻仿佛撞到一塊鐵板,身形一個踉蹌,險險才穩住了。
眼角瞥見一片刺目的明黃,那太監心裡咯噔一聲,自知衝撞了大人物,立馬跪倒在地,不住告饒,「陛下饒命!」
「罷了!」宋汐沒心思計較,揮了揮手,自顧往前去了。
那太監見此,不由得鬆了口氣,匆匆收拾器具,欲往相反方向離去。
這邊,宋汐卻漸漸回過味來,回頭見那太監匆忙的背影,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一時卻想不起來,眼見他就要逃走,不由得發出一聲冷喝,「站住。」
那太監脊背一僵,似乎有落荒而逃的衝動,倒是真的站住了。
宋汐看他低著頭,雙肩微抖,越看越覺得可疑,「把頭抬起來。」
那太監反而將頭埋得更低了。
宋汐冷聲道:「怎麼,要朕親自動手嗎?」
太監身形一僵,認命一般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