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邸,寢室外間的一方小榻,有兩人面對而弈。
藍衣公子執白子,黃衣公子執黑子,白子先行。
藍衣公子,每下一棋,都要思考半天,黃衣公子也不催促,顯得極有耐心。
只是,就算是藍衣公子千思萬苦出來的棋招,他一落子,黃衣公子立馬跟棋,速度快的,簡直不需要思考一樣。
乍一看,還以為黃衣公子是在下亂棋。
非也,棋局已經下了一半有餘,白棋遙遙領先。
雖如此,藍衣公子卻不急不慌,非是不計較輸贏,而是這樣的下棋方式,他已經習慣成自然了。這人的棋藝,神乎其神,也只有風宸那個傢伙才能與之一較高下了,他每次都是陪酒的小菜而已。
又落下一子之後,白衣公子緩緩開口,「蘇澈,風曜已經下旨放阿宸回青州了。」
蘇澈一驚,「他不是一直想要阿宸的命,怎會放他回青州?」
寧璟落下一子,淡淡道:「是風青嵐的遺願吧!對於一個愛他至深,幾乎為他傾其所有的女人,她的遺願,風曜不會無動於衷的。」
「沒想到風青嵐死前還做了一件好事,此前把阿宸給拖累的。」蘇澈一曬,又道:「什麼時候下的旨?」
「據宮裡的消息,是三天前下的,不過今日才下達府中,你中午出去置辦藥材,我與申屠不方便出面,便讓管家接的旨。」
為保險起見,風宸所需藥材皆由蘇澈親自辦理,非常時期,萬不敢假他人之手。寧璟又有統御之才,於是,接受消息,安排調度之事便暫時由寧璟管理了。
蘇澈疑惑道:「為什麼三天前下,現在才宣旨?」
寧璟卻落下最後一字,淡然微笑,「你輸了!」
蘇澈愕然地看向期盼,一臉不可置信,「這就輸了?」
他都沒發現啊!
寧璟彎了嘴角,好比青青竹柳,清新淡雅,「你已經進步很多了,比上次多走了十子。」
「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傷人。」蘇澈擰著眉毛,很糾結,「不過,爺不跟你計較,你快回答我,為什麼現在才宣旨?」
寧璟一粒一粒將棋子歸缽,動作不急不緩,十分優雅,依舊是不急不緩的語氣,「因為風曜受了重傷。」
「什麼?!」蘇澈險些從榻上跳起來,「風曜那個王八蛋把自己保護得跟粽子似的,怎麼會身受重傷?你這消息從哪兒來的?」
「池一中途醒過一次,他告訴我的,他進宮那晚,正好撞見有人行刺。那人對風曜存了必殺之心,下手狠辣果決,又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頗有些玉石俱焚的意思。御書房周圍,五十八名高手,被他當場斬殺了三十八名,據說當時院子裡滿是斷臂殘肢,沒有一處沒被鮮血染紅。而他自己,渾身浴血,猶如修羅,只怕傷重不亞池一,全憑一股毅力在廝殺。若非如此,池一也無法拿到風青嵐的骨灰,可說是撿了漏。」
雖如此,御書房內機關重重,池一又被十名高手圍困,最後還是重傷而歸。
蘇澈聽得目瞪口呆,眼中閃過一絲快意,「那人豈不是比池一的武功還要高,我的娘誒,誰這麼生猛!」
寧璟眼中閃過一絲異光,「天下第一殺手,路時葑!」
蘇澈眼中有一種明顯的崇拜,「路時葑?那可是狠角色,據說出道以來,沒有他做不成的人頭買賣,絕對算得上絕頂高手之列。」話語一頓,隨即滿臉問號,「不過,暗閣不是不接皇室買賣麼?路時葑怎麼會去刺殺風曜?這不但壞了暗閣的規矩,更是得罪了整個風陵國,還會被大肆通緝,有病吧他!」
寧璟一臉你不懂的眼神,「所以說,這是私人恩怨。」
蘇澈果然不懂,「那我就更不明白了,路時葑這血海深仇是不是太突發了點兒!」
「路時葑是嵐嵐的師父。」虛弱的嗓音在室內幽幽響起,是從內室傳來的。
蘇澈驀然從座上站起,快速走進裡間。
風宸果真醒了,他一隻手撐在身側,似要起來,卻似沒有什麼力氣,就這麼保持著不上不下的姿勢,容顏如雪,略顯松垮的裡衣掛在他的身上,使他看起來更加瘦弱。
蘇澈一喜,忙不迭去將人小心地扶起,讓他靠坐在床榻上,「阿宸,你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