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趕著馬車一路往莽山行去,風餐露宿,不過,有了馬車,宿在野外,也沒那麼難過,就是有點擠。
小小的馬車,容不下三人躺下,白團便化作狐狸,窩在宋汐身邊。
這樣,宋汐和阿尋並排躺著,倒是剛剛好。
車牆上鑲著一顆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不如燭火明亮,此時卻正好。
宋汐偏頭,目光正落在阿尋的臉上。
他閉著雙目,睡得安寧,睡姿極好,雙手交握置於胸前,美則美矣,卻少了一份活氣。
不知道是不是神智缺失的關係,他睡前是什麼姿勢,醒來時依舊是什麼姿勢,似乎連頭髮絲都沒有動過,姿勢規矩到一種詭異的地步,呼吸清淺得幾近於無。
剛開始的時候,宋汐睡不安心,半夢半醒之間,看見他這個模樣,還驚了一跳。
這人睡著得模樣,安靜得像個死人。
按理說,有這麼個人呆在身邊,宋汐應當很不習慣,何況她還有著超乎常人的防備心,排斥掌控之外的因素出現在自己安全範圍之內。
但是僅僅幾天,宋汐竟適應了,
身邊多出一個人,竟似吃飯睡覺一樣自然,有時候,見不著他,還會不習慣。
又想起,自那天以後,阿尋便與她寸步不離,他近乎執著地跟著她,亦步亦趨,猶如一個依戀母親的奶娃娃,那雙空茫的眼眸,每與之對上,都會泛起淺淡的漣漪,讓宋汐難以拒絕。
於是,不僅夜夜睡在一起,就連出恭,他也守在茅房外面,若非宋汐對他下了命令,只怕他還要跟進來,直到挨著她的衣角才甘心。
就這麼分開一小會兒,在她出來時,他也會第一時間攥住她的衣襟,幾乎是出於本能,卻又帶了一些不易察覺的小委屈,偶爾還會攥住她的手。
這讓她有一種錯覺,阿尋,也是有情緒的。
白團不是說阿尋在走火入魔的狀態下,六親不認,無知無覺,只對危險異常敏銳,並會發出不要命地攻擊。
但是宋汐在這幾天的相處里,竟然發現了他人性化的一面,雖然細微,確實存在。
她覺得阿尋雖然敏銳,卻異常乖巧,柔順得就像一隻小綿羊。
白團也感覺出阿尋對宋汐的不一般,也就放任他們相處。
有時候,宋汐覺得阿尋過分依賴她不好,就試著讓他遠離她一點,也免得她做事束手束腳。
只是,除非有事情絆住他的腳步,否則,挨不過一炷香時間,他就要到她的身邊來。
且他對於宋汐所在,有一種近乎詭異的敏銳,只要在十里之外,無論宋汐藏得再好,他都能找出來。
宋汐也試著藏在在十里之外,讓白團看住阿尋,這麼做的原因,是她想弄清楚阿尋與她分開的極限,在危急情況下,也好隨機應變,而不是死死綁在身邊。
可這樣的後果,就是,阿尋發狂。
等白團白著臉趕來,說阿尋掙脫逃跑的時候,宋汐就知道壞了。
十里之外,阿尋確實感應不到她,就如當初召喚阿尋,也需得在十里之內。
找到阿尋的時候,他正茫然站在一群「屍體」之中,眼中暗紅一片,殺氣翻騰不止。
似感覺到什麼,他倏然撇過頭來,直直望住宋汐。
眸中仍舊空茫,眼中的洶湧卻如墜天幕,一下塵埃落定,顯出幾許無辜可憐之色。
宋汐驀然停住腳步,心中湧起一股心疼的情緒。
才踏兩步,對方已如一柄離弦之劍,疾射而來,她只來得及張開雙臂,這隻「仙靈」便落入懷中。
凌冽的清香,卻染上了血腥之氣,讓她皺眉的同時,又湧上濃濃的自責,順勢拍了拍他的肩背,狀似安撫。
白團氣喘吁吁地趕上來,心有餘悸,「這要再來一次,非嚇死我不可。」
接著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意思是,阿尋之所以喜歡呆在她身邊,還因為她的束縛對他體內的魔性有壓制的作用,故而阿尋才這樣安靜。若離了她身邊,無人壓制他體內的魔性,他遇見活物,極易狂躁,若那活物對他產生威脅,他必擊之。
話說一半,白團似想起什麼,一臉惶急地奔向那群屍體,嘴裡念叨不停,「可千萬別都死了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