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徐教授的提問,葉須歡給出了肯定回答,這是他認真思考後的答案。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他當然也可以說出王國維的名字,然後呢?
大家上網搜索一番,無果,然後確認那是葉須歡隨口編的名字。
有了胡文悍的先例,他不會再特意提一個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的人,他心裡能夠分清由來,其他人不能。
「雖然這個說法晏殊、柳永和辛棄疾三人未必同意,但單獨提出這幾句,賦予其全新意義,實在是神來之筆,堪稱是天才的構思。」
徐洪不吝讚美之詞,又問道:「你怎會想起用詞句描繪人生境界?」
「其實準確地說,是先用『境界』評判詩詞。」
「怎麼講?」
葉須歡遂又把「境界說」闡述了一遍,徐洪聽得入神,半晌後讚嘆道:「妙啊!」
在座那60多位中文系學生,有真心喜愛詩詞的,心中也發出了類似的感嘆,以後品評詩詞佳句,有了新的方向。
「你還有什麼發現,一併跟大家談談。」徐洪和胡文悍有所不同,他身上有老派知識分子的氣質,但卻沒有大牌教授的架子。
葉須歡也不推辭,落落大方地開講:
「詞體在宋朝達到巔峰,但其實宋代以前就已經出現這個文體,只是內容大都是歌詠旅愁閨怨、合歡離恨,局限於男女私情,晚唐出現的『花間派』可以算是最典型的代表。」
徐洪點點頭:「花間派奉溫庭鈞為鼻祖,另一代表人物是韋莊,你對這兩位詞人有什麼看法?」
「溫庭鈞的詞,句秀;韋莊的詞,骨秀。」
徐洪聞言,一拍手,說:「一語中的!溫氏的詞溫婉含蓄,韋氏清新明朗。」
葉須歡點頭贊同,補充道:「不過相比之下,李煜的詞更勝一籌,李後主的詞,神秀。」
徐洪看著他,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就像剛剛說到,詞體最初興起時,內容有很明顯的局限性,直至李煜詞問世,詞體眼界大開,感慨也變得深邃,從此變伶工之詞為士大夫之詞,出現了諸如『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等千古傳頌的佳句,這類詞句的氣象,翻遍溫庭鈞的《金荃集》和韋莊的《浣花集》也很難找到。」
徐洪聽得驚喜莫名,葉須歡說得這些理論他自然葉門清,但他沒想到一個大二學生可以把這個分界說得如此精彩和精準,尤其是「變伶工之詞為士大夫之詞」一句簡直是不刊之論。
「這樣,下周浙大有個關於宋詞元曲批評理論研究的學術論壇,中文系能排得上號的那些高校都會派人過來參加,你到時跟我一起去,代表我們學校上台發言。」
「好的。」
「很不錯。」徐洪欣慰地點點頭,「坐下吧。」
下課之後,有不少同學過來跟葉須歡討論「境界說」,而另外一些同學則在談論葉須歡之前如何用《小說史略》鎮住胡教授,聽得1班同學是嘆為觀止。
上午兩節課便在這種熱烈的氛圍中結束,徐洪臨走時,又把葉須歡叫過去,叮囑他好好準備發言稿,並提點了一下發言的風格和方向。
葉須歡誠懇道謝,暗暗慚愧。
學術圈,終歸還是有不少人始終維持著師長風範,始終秉持著屬於知識分子的那份正氣與傲骨。
因此,不必一味地悲觀。
中午,葉須歡在寢室大門口碰到了胡文悍的那兩位研究生,二人此來,自然是替恩師做說客的。
葉須歡本以為跟他們會有一番無意義、無結果的爭論,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兩位學長並沒有如何堅持,見葉須歡態度堅決,立即放棄勸說,打道回府。
臨走時,兩位學長意味難明地說了一句話很是耐人尋味:
「我們也沒辦法,總不好跟老闆對著幹。」
他們語氣中包含的那一絲無奈,讓葉須歡想起上一世看到的那些新聞,輕輕嘆了口氣。
下午是兩節古代漢語課,葉須歡直接背著吉他去了教室,等第二節課剛一結束,他直奔學生活動中心,去參加畢業晚會的第一次集體排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