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爺作為宋家的當家,所居的宅院自然是正院,離著宋清頤的院子不遠,卻也不怎麼近,一路慢行,也要廢個盞茶功夫。他就在一路上心下盤桓著一會見了父親要怎麼表現。畢竟他雖然重生而來,感覺千帆過盡,於其他人卻還是昨日之事,他為了那個女人與父親抗爭了許久,卻在一夜之後明顯變了態度,未免太過奇怪,只是若要他還是照著原本的打算巴巴的去迎娶那個女人卻是沒辦法做到了。只能想著用什麼藉口拖延過去,再做打算。
可惜,之前的自己太過急切,現在無論提什麼藉口都有些惹眼,如果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使得這事情不得不拖延才好……
正想著,路已經快走到頭,不遠處都可以看見楠叔正帶著一個布衣提著一方細緻木箱從父親的院子裡走出來。
本來正有些發愁的宋清頤看到那方箱子,才恍然想起上輩子他執意要娶那個女人的時候對父親堅持要他先娶齊潤雲進門那麼反感,除了他自以為是的愛情以外,還是因為那件事。
宋家祖上制匠出身,幾代琉璃匠具占著首席的技藝,把著琉璃制器之買賣的咽喉,也造就了現在宋家的滔天富貴。 更因為宋家曾是御匠,先祖曾為皇家制器,現如今宋家琉璃已然是鐵打的招牌,靠著這個金銀俗物流水一般淌進宋家。而每三年一屆的琉璃匠席之爭,匠席之位更是從來沒有從宋家的手中送出去過。只除了一次,就在宋清頤的上輩子他迎娶師妹之後。
宋清頤尤記得那時因為父親母親的堅持,他迎娶了齊潤云為正妻,卻在第二日得知因為要準備次月的琉璃匠席,他迎娶師妹的日子必須推後兩個月。本來婚配嫁娶大事一件,即使他只是娶妾規矩沒有那麼嚴格,卻還是需要籌備的,兩個月時間也並不長。只是他回家之前,師妹對他說家裡為她預備了親事,就在次月。師妹淚眼婆娑地要他帶她走,他那時候承諾返家之後必定大禮迎她進門,因為正妻一事,他已經辜負了師妹,如果再等兩個月,那他的爭取又有什麼意義,當時惱怒的他憤而帶著爺爺留給他的琉璃盞離家,那是每屆琉璃匠席作為首席的宋家要供奉在開封典儀上的精品琉璃,據說小時候他出生時那時還掌家的祖爺爺因為非常喜歡才是小不點的嫡孫宋清頤,特地在他抓周宴上加上的,最後不負眾人期望他最終真的抓到了那尊小小的七彩琉璃盞,後來這尊琉璃盞就一直留在了他的身邊,只是每逢琉璃匠席都會被借走。他自然明白琉璃匠席的重要性,也因此才孤注一擲帶走了這件重要的東西。
最後父親果然妥協,承諾在琉璃匠席之前為他籌備好婚禮。上一輩子他就是在這樣充滿倉促和矛盾的情況下迎娶了那個女人,也是因此他總覺得自己對她有所虧欠,才會在之後與家人的衝突中儘量站在了那個女人那邊。也導致其後的半年裡他和父親母親的關係急劇惡化。
而那屆的琉璃匠席因為事忙衝突,再加上父親手下的一個匠師又出了紕漏,最終導致了幾代以來宋家第一次失守匠席之位。
回憶到了這裡,宋清頤已經走到了院門口,楠叔和那個布衣已經交代完,回身正看到他,「大少來找老爺麼,老爺在書房,交代過您來了直接進去。」
對著笑眯眯看不出神色的楠叔點了點頭,宋清頤望了眼已經遠去的那個布衣身影,他心裡已經想好了一會兒面對父親要怎麼說了。
宋清頤的父親是宋家主支現任的家主,也是宋家琉璃廠的執掌人和京都宋氏一族的族長,常年說一不二的地位造就了宋老爺威嚴肅穆的形象,只是從前生那糟糕的結局走過來的宋清頤已經沒有了早年對嚴厲父親端莊母親心中那種隱隱的抗拒,走過最艱難的一段人生,他哪裡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天真不通俗物,正是嚴厲的父親和端莊的母親給了他天真的資本,他卻用這些來反抗他們,那時候的他從來也不懂得責任二字,辜負了當年祖爺爺把琉璃盞留給他的期望,也辜負了父母對他的庇護。
重來一次,他自然不願意重蹈覆轍,眼下的他首先是保住自家琉璃匠席的首席之位,因為那關係到半年後御用琉璃的進獻一事,上輩子就是因為御用琉璃的進獻讓那個女人和她的姦夫有了可乘之機,這一次,他要把所有的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想到這裡,宋清頤定了定神,推開了已經在眼前的書房的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父親常年不變的肅容
5.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