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林鴻斌的話,楊銳突然很想換一身戲服,高聲唱一曲:「小生佩服佩服……」
可是轉念一想,還真不能說國家能源政策規定的沒道理。
中國的確缺油呀,現在也不像是後世,有錢一船一船的往國內運石油,就國內那點外匯儲備,連船費估計都出不起。
國內不光缺石油,還缺石油煉化的能力,所以,即使明知道油鍋爐好,也沒理由放棄煤鍋爐不用。中國可是產煤大國,與其浪費外匯去買油,還不如使用成熟穩重的煤兄弟。
要說有問題,只能說問題出在一刀切的政策上。
製藥廠在潔淨度方面的要求是極高的,煤鍋爐豎起來,
楊銳咳嗽一聲,看向關志勇。
關志勇比他機警多了,看見楊銳轉脖子,立即輕咳一聲,道:「我們科工委是願意幫忙的,你看,華銳製藥廠用的鍋爐,就是特事特辦申請下來的油鍋爐,而且,我們還協調了有關部門,給予華銳製藥廠額外的燃油額度。但是,針頭廠是平江有色金屬公司下屬的工廠,這個就要他們自己申請了。」
「如果他們申請,能申請下來嗎?」楊銳問。
關志勇微笑,道:「他們要是確實想申請,也有可能。」
小學生為什麼要學劃重點,關主任這句話的重點就在前半句。
人家根本不想申請啊。
楊銳一想也明白了,煤多便宜多好用啊,油鍋爐多貴多難用啊。領導可不在乎煤髒不髒,污染不污染環境的,他們就是一間針頭廠,地面清洗估計都弄不乾淨,何必糾結鍋爐?
以國內目前的條件,油鍋爐不光是價格昂貴,使用成本高,而且會有很多衍生的麻煩,比如關志勇說的燃油額度問題,楊銳用毛思考都能想到裡面的複雜情況,比如燃油找誰兌現,對方會不會節外生枝,領導要是想給自己的朋友弄點計劃內的燃油怎麼辦?今年冬天特別冷,燃油燒的不夠了怎麼辦。
要一家小小的針頭廠承擔如此多的麻煩,楊銳想想都覺得不可能。
針頭廠的廠長,要是有本事承擔這麼多麻煩的話,也不至於在平江有色公司下屬的西鄉開發區某公司下屬的針頭廠里做廠長了。
「這麼看,只能請針頭廠遷廠了吧。」楊銳狀似自言自語,聲音卻能讓身邊幾個人聽的清清楚楚。
關志勇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心道:您不是吧,就為了一個鍋爐讓人家遷廠?
「哦,我們繼續往前看吧。」楊銳沒有要得到回應的意思,甚至沒有就著這個話題說下去。
眾人不禁都有些沉默了。
林鴻斌更是緊張起來,他瞅著楊銳的年齡,原本是對他有些輕視的,現在又拿捏不穩,楊銳究竟是年輕人隨口說說,還是真的有此意見。
如果身為顧問的楊銳真的有意見,那又如何是好?
讓人家新建好的工廠搬遷,那可不是件小事!再小的工廠也不是你想動就能動的。何況,平江有色金屬公司還是河東省的創匯大戶,並不好惹。
楊銳卻是不等其他人發表意見,率先向第二車間走了過去。
第二車間就是輔助車間了,設計標準和建築標準都比第一車間小的多,距離也不是特別遠。
參觀的人稀稀拉拉分散開來,有的人自然而然的跟著楊銳往前走,有的人就滯留在了後面,小聲嘀咕起來。
「甘總經理,楊顧問剛才的話是個啥意思?」林鴻斌見楊銳去了前面,抽了個空子,就向甘虎打問了起來。
他現在也不用楊總的稱呼了,楊總是尊稱,他現在得用準確詞彙。
甘虎其實也不明白,只得聳聳肩。
林鴻斌急了:「那楊顧問說話算不算數?」
「你啥時候見楊顧問說的話,不算數的?」
「你們香港方面都認?」
「楊總是很得香港方面信任的。」甘虎和林鴻斌打著機鋒,就是不給一句實在的。
林鴻斌嚼著人家剩下的渣滓,像是礙嘴似的扭動著臉頰,過了一會,才重新恢復不燦爛的笑容,說:「咱們繼續參觀第二車間……」
第二車間比第一車間的規格低,建築感覺也更粗糙些,不過,這也是以第一車間做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