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兒雖然聰明伶俐,到底只有四歲,哪裡能理解爺爺話里的意思?
不過也不用他回答,燕展揚的話音才落,雲朝就見老僕安爺打頭引路,一位中年婦人,在一位亭亭玉立,長相十分清麗的少女的攙扶下,跨進了二進院裡,身後就跟著自己家的二哥雲開和三哥雲洛。二哥雲開手裡,還攙著個五六歲的男孩。
那婦人看著長相秀美,氣質溫婉,和那小姑娘長相頗為相似,看著該是母女兩個,只是這婦人和那少女,還有二哥手裡攙著的小男孩,俱是一身素衣,男孩的衣袖上釘著塊黑布,那婦人和少女的頭上俱戴著白色絨布花,衣袖上也同樣釘著布細小的黑布頭。
即便雲朝對這個世界的風俗還不算太了解,也曉得這是守孝的打扮。
可,正常守孝,是不會去別人家走動的,哪怕是娘家也不行。何況清江府是府城,離著盱城雖說不算遠,可也隔著兩百里路呢。若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怎可能穿著一身重孝就回來?
雲朝這邊正疑惑著,就見那婦人撒開少女的手,撲到燕宏揚面前跪了下去:「不孝女元娘見過爹爹。」
一語方出,已是哽咽。
身後的少女見母親如此,拉著那小男孩,也跪到母親的身後:「外孫女謹語(外孫謹言)拜見外祖父。」
「好孩子,」燕宏揚伸手摸了摸婦人的頭,嘆息了一聲,這母女三人作如此打扮,若未想錯,定是女婿已不在人世了,作為父親,沒有女兒失去良人,更叫他心痛的,看著眼前悲傷泣哭的婦人,仿佛看到十多年前,尚在他膝下環繞的長女,十多年不過白駒過隙,可是他的女兒,卻再不是從前那個受盡父母寵愛的天真燦爛的少女了,「起來吧。」
燕宏揚並未問出心中對女婿的猜測,甚至對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外孫,也未多言,只看了那男孩一眼,更未問她們身著重孝,為何突然回了娘家。
燕宏揚掩住內心的激動,拉了元娘起身,他本是有城俯的人,何況活到這個年紀,早就有了泰山崩頂而面不改色的氣度,這會兒,不是問這些事情的時候,等女兒情緒緩過來,自會把這幾年經歷一一和他說明。
可他一句「好孩子」卻讓燕元娘淚如雨下,仿若讓她重回到雲英未嫁時,受父母寵愛的日子。自夫君去世,娘家人逃難再外,她在婆家受了多少的搓磨,若非她天性堅韌,又比尋常女人多了些見識,怕她都等不到娘家的侄兒和老僕去清江府看她。
雲開也顧不得敘什麼別後情,忙上前道:「這一路奔波,一早下船般趕回家來,姑母想必也累了,咱們去屋裡說話。」一邊說,一邊給雲朝和雲暢使了個眼色,姐妹兩會意,上前分別扶起表姐和那個自稱燕家外孫的男孩。
這會兒不只燕宏揚對那男孩的身份納悶,就是雲朝和雲暢心裡也很好奇,要知道姑姑自嫁到清江府的程家,婚後五年,方得了表姐謹語一個女兒,後來再無所出,這個小表弟程謹言,突然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會是姑父在外頭養的外室生的吧?姑父可未曾納過妾,若是燕家離開盱城後納的妾,可三年的時間,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來呀?若真是姑父的兒子,只能是外室子了。
而且,姑父這次怎沒跟著一起來?反是姑父領著表姐同這個身份不明的所謂表弟來了娘家?瞧著姑母和表姐表弟這一身行頭,莫不是姑父已經過世?
「姑姑,還是進屋裡說話吧,您這累了一路,進屋裡邊坐邊聊。」
扶起謹語表姐,雲朝體貼的上前勸著姑母,一行人去了前院的正堂里,待人坐下,各自見過禮,又說了幾句話,雲朝道:「姑姑先陪爺爺說話,我去沏幾杯茶來。」
等到了屋外,雲開也跟著過來了,雲朝見到哥哥,分別近二十天,也自高興:「二哥,你們可算回來了,這幾天爺爺盡念叨你和三哥呢,這一路上累了吧?早膳用了沒?對了,姑母是怎麼回事?」憋了一眼屋裡,雲朝低聲問道。
回到家,見著祖父和弟弟妹妹們,雲開也是開心的,只是姑母的遭遇,又實在讓他開心不起來,若不是他和三弟帶著安爺老兩口子去清江府看姑母,還不知道姑母要怎麼受程家那些狼心狗肺的人多少欺負,竟是當他們燕氏無人了呢。
雲朝提起姑母,素來淡定如謫仙般的雲開臉上的表情立時變得冷冽:「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