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鏞被問的啞口無言。
尤其是對著長女那雙清澈如溪的眼,縱有心解釋,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更何況他亦無從解釋。
這中間太多恩怨,說到底,不過都是因著他一個而已。父母輩的感情糾葛,叫他一個做父親的,如何說呢?
縱然說出來,他該有的錯,也不能被抹掉半分。
當著女兒,他亦丟不起那樣的人。
看著被問的一字都說不出口的劉鏞,雲朝覺得,自己這一問,也算是天問了。
劉鏞這些日子對她的態度,她其實也能看出,妥協退讓,並非全因她和哥哥劉瑜的強勢,到底,劉鏞其實還是有內疚後悔的。
然而已經沒有用了。遲了就是遲了。
雲朝對他同情不起來。
只是,似乎也沒那麼恨了。
生母的死,若說全怪劉鏞和瞿氏,也不盡然,難道獨孤瀠自己就沒有一點錯嗎?她自己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可憐了琯兒而已。這就是她不太恨劉鏞的原因。
而對瞿氏,雲朝的不原諒,不是因為獨孤瀠,而是因為琯兒。怎樣的狠心,才能對一個幼兒下手?
小小的琯兒,又礙著她什麼了?
雲朝心下一嘆,決定還是把話與劉鏞說明白的好。如此,以後她不管做什麼,至少能真正無愧於心。
雲朝道:「父王,若您當真為了劉琬好,便別盼著我與她姐妹情深了。不提母妃的事,只我自己,隔著我自己的一條命……劉琬不只是您的女兒,她還是瞿氏的女兒。我的事,我從來不提,不代表那些不存在,而事實如何,父王只要不當我是傻的,便別勸我。我是眥睚必報的真小人。我的脾性手段,父王想必多少也知道些。您若真為劉琬好,我念著她身上有一半您的血,不會對她如何。說到底,害我的不是她。可若是她一再挑釁於我,哪天我萬一忍不住了呢?父王最好讓她從此別在我眼前晃,等到她出嫁的年紀,找個遠遠的地方嫁了,一輩了不出現在我眼前,我興許也就忘了她。父王在時,我不會對她如何,因我不想叫父王傷心。父王哪天不在了,偏我又活的比父王長,她還在我眼前晃,說不定我就做出些叫父王失望的事情來。」
「你在威脅本王?」
雲朝暗翻了個白眼,這話他已經問過自己不止一次了。
雲朝一笑:「明珠不敢!這是明珠的肺腑之言。當然,王爺若是覺得是威脅之語,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吧。但昨日是我最後一次容忍劉琬的挑釁,下回,便不是打耳光那麼簡單了,她若是死,王爺別覺得是我害的就是。說到底,她若死,是您和瞿氏害的。縱容,寵溺,便是害!王爺若無事,請容明珠告退!」
走到門口時,雲朝回了頭,笑道:「對了,父王知道我救過成楚風的事情吧?當日追殺他的有幾十人,那天我也是不巧遇上了,若我不動手,自己也會被成楚風連累丟了性命。我為了活命,,一箭一人,親手殺了不下三十人。當然,具體多少我沒數過。」
雲朝說到這裡,低了頭,聲音亦輕了下來:「當初王爺眼中的那個幼小可愛的琯兒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這一個,她敬畏人命,可她不再是個幼小的任人宰割的琯兒了。再敬畏人命,當她自己的命再受威脅時,人命於她,亦與浮游無異。王爺三思。」
說完,雲朝頭了不回的出了正院。
劉琬聽的發抖,她,她竟然殺了那麼多人,親手殺的,原來自己昨天的害怕,不是因為她膽小,是那個魔鬼真的會殺人啊。
劉琬害怕的求著劉鏞:「父王,她太可怕了。她會殺了我的。父王您快把她關起來,關起來她就不會害人了。」
劉鏞也是被雲朝那冰冷的話,弄的心驚。他是武將出身的王爺,死在他手上的人不知凡幾,可是那是他的女兒啊,才十二歲的小人兒,說起殺人時,語氣之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活氣。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把親手殺人的事說的如此無畏?
這一刻,他莫名的竟然有些心痛,而非生氣於雲朝暗含的威脅。
她不是威脅,她只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
劉鏞看著劉琬,不禁嘆氣。
「這些日子,你別再出門了。也別再出現在明珠面前。等你母妃回來,我會讓人送你們